记者:搬到北京的生活与以往有何不同?对新工作室还满意吗?
董:刚来几个月,不能说已经调整到理想的状态,但是基本适应了。新建的暗房也很快就能投入使用。生活和工作都在同一个空间还是第一次,对我来讲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我也会尝试一些新的创作。
记者:看了你近几年的作品,早期“园林”系列的创作为什么没有继续下去呢?
董:在一个题材里呆久了,往往会多了些惯性,少了些刺激。我喜欢不确定时的忐忑状态。创作时的迟疑和困惑是我追求的,我认为那是艺术家应该具有的品质。另外,我创作时往往会几个题材徘徊着同步进行,在拍摄“后花园”那个系列的作品时,我对“水”、“骷髅”“肢体”等题材已有涉猎,同样“园林”在以后的作品里也许还会呈现,我把园林当做一个曾经的气场。
记者:“没有世界观的面孔”系列作品拍摄中所使用的“人皮”是真的吗?
董:是我做的道具。在之前的一些作品里,我使用过一些收集的头骨、手骨,那些是以前医学院的真骨标本。后来我开始用硅胶翻制一些我需要的有伤痕的面孔和手臂等,包括“皈依者”系列作品中呈现的手。用这些道具拍出的片子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死亡和生命之间、在虚幻和现实之间。
记者:那么蛇、鹰这类道具呢?
董:鹰头和鹰爪是西藏的干尸标本,藏族人称之为“神鸟”。蛇是真的,在冰箱里冻过了,不会乱动。
记者:石头作为您的惯用符号贯穿了好几个系列的作品,它们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么?
董:这是由“恋物”导致的,就像我爱收集动物尸体的标本一样,我把我收集的一些斑驳漏透的石头当作山河的标本,当作人与自然和谐关系的标本。是被缩微在案上的自然骸骨,可以作为一个符号,引领我们在想象的理想空间(也是个文化空间)和现实之间流浪。
记者:看得出您非常迷恋中国的传统绘画,你最喜欢的古代画家是谁?
董:我最迷恋的是宋画,宋画是中国古代绘画发展的巅峰。那个时代的画坛高手如云,追求的是对真山真水的感知体悟。即所谓“格物致知”、“尽精微致广大”。
记者:“波澜恣意”系列算是直白地向山水画致敬吗?
董:也许吧,因为这个系列的一些作品在图式上明显受到了马远《水图卷》的影响。而我实际想挖掘的是心灵与自然牵连的纽带。“水”本身就是时间与记忆的载体,骚乱的流动线条则是植入了古代绘画的视觉经验。莫里斯.梅洛.庞蒂说:“时间的本源不在于具体之形,也不在于流动之态,而在于能够意识到自我”。
这个系列的每一幅作品都是在天色将暗之时开始拍摄的,面对苍茫浑穆的水面,我挥动手中的光笔,光线刺破水面,在胶片上留下或轻匀缓慢、或恣意汪洋的波纹。曝光的整个过程中,我始终被一种类似宗教的仪式感笼罩着。每一笔镭射光都瞬间消失在沉郁模糊的水面上,我甚至怀疑胶片是否能捕捉住我内心与自然碰撞的轨迹,这波澜或激昂澎湃、荡涤俗情,或闲淡平静、涟漪轻缓--
记者:如果有“新常州画派”这一提法,您定是其中之一吧?
董:我是一个创作者,不做派别的梳理性研究。当代艺术领域,的确有数位常州籍的优秀艺术家身影,我能够坚持艺术创作,和他们的熏陶不无关系。常州自恽南田之后,一直有“常州画派”的提法,现在好像也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但研究者自有他们的视野和角度!
记者:单从摄影艺术上来说,有对您影响特别大的艺术家吗?
董:有过一些不同阶段,像曼雷、杉本博斯、梅普勒索普、杰夫·沃尔等很多艺术家都曾影响过我,其实不只是摄影家,更多的是从事其他媒介的艺术家。单从摄影来说,我现在更喜欢看一些非创作类的业余杂片,非常有趣。
记者:说到影像,您怎么看录像艺术的收藏问题?
董:这不是个问题,有疑问的人不会去动这念头。想收藏的人和机构没有疑问。录像收藏面一直很窄,创作者自己都清楚这点。但不能否认,录像及多媒体艺术的确非常有魅力、充满挑战!我每一两年都会拍一部很短的录像作品,和我的摄影作品有着同样的气息和内涵。
【编辑:刘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