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一届的世界华人收藏家大会,总能看到许多奇人。比如朱奎,他做了十多年文学编辑,自己写的儿童小说被翻译成多国文字,被改编为动画片。赴德留学后,朱奎打过工,开过饭店。 《法兰克福汇报》津津乐道于他在一千多平方米的花园里复建了一个小中国城,牌楼、九龙壁、石亭、琉璃顶样样齐全。可他最得意的还是长达20多年的古陶瓷收藏,成化五彩杯、乾隆青花盘、雍正仿竹釉笔筒……数百件藏品构建了一部不可复制的私人收藏史。“一个藏家也是一个玩家”“只收不出”“论全中国懂瓷器的人,我排得进前十”,他对瓷器的执着和自信令人难忘。正因为有了众多像朱奎一样的人,才有了如今华人界的收藏盛世。
床底下开始的收藏癖
记:什么契机使你走上了瓷器收藏之路?
朱:主要受家里影响。小时候老看见叔公从他的床底拿出瓷瓶去古董商店售卖。我很好奇,偷偷跑去翻,他的床下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瓷器。长大以后才知道,爷爷解放前是开当铺的,去世后把好东西都留给了叔公。一直到叔公去世,他全靠变卖古玩家居补贴家用。有一次,我和故宫博物院的同道参观故宫瓷器馆展览,我很骄傲地说,这里一定有我叔公变卖的瓷器。或许正是有这个好古的基因在,我从小就喜欢瓷器,工作后的收入几乎都用于收藏。
记: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收藏还不普及,你如何掌握瓷器知识?
朱:多看多学多问。1974年,因为文笔还不错,从黑龙江建设兵团被借调到编辑部。几年后文学热蔓延大江南北,全国各地都有创作会议、笔会,我趁机走访博物馆。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我有这个爱好,有的博物馆还没有正式开幕,也为我一个人打开方便之门。印象最深刻的是参观还在筹建的湖北荆州博物馆和河北平山博物馆,真是大开眼界。那时候玩收藏的人其实也不少,作协工作人员、作家、编辑、艺术家,我们有一个小圈子,常常聚在一起交流。
记:走南闯北一定有难忘的趣事。
朱:太多了,有一次熟人拿来一个明代早期的青花大罐,索价120元,我讨价还价100元成交,因为罐子太大,骑车不方便,约好几天后来拿。结果他反悔了,说广州有人开价一万元要买。当时是1978年,你想想那时候工资才多少钱。我对朋友说,一万我没有,我喜欢瓷器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青花瓷,这么大的器皿太难得了,再过几年不知道什么价位。到了年底,朋友又来了,这回手里拿着一张《参考消息》,上面印着和他的青花大罐花纹、形状几乎一样的罐子,在纽约苏富比拍了76万美元。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听说他至今还留着这个罐子,这是他唯一的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