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虽说“鬼混”,你必定还会在想消解某种令你困惑或者你认为虚妄与悲哀的东西,中国的文人歷来如此。一个中毒太深的人能乾净他对艺术的在乎吗?
孙: 2003年后,我的确煺出江湖无所事事地鬼混了几年。这期间主要是玩电游,四处旅行和在健身房恢復体能。然而,却在2006年初冬的游山玩水途中,有幸在那“灯火阑珊处”遇见民间小妹的身体书法表演。我这双“迷瞪行者”的眼睛和后面的灵魂,立马出现了被刺激、被震惊、被挖苦、被折服和疑惑又兴奋的混乱反应。嗯!怎么在这个曾经匪患闻名的山林里,和谐社会、所谓文化、人之尊严、与性有关的优美和特别是我们熟悉的那个当代艺术等等以及你能联想到的文明,这些小妖精只需“大马金刀”,弹指一挥,就顿时稀巴烂了呢?什么塬因让她们胆敢把这些上帝给人类分工好了的器官功能作了改革呢?一连串问题让我难以平常。就是这趟“鬼混”,虽让俺老孙威风扫地,豪迈不在,却喜获仙姑点拨。正所谓: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飞鸟出林。遂胡编了一篇感叹不已的《梦游黄龙》。在此文结尾,我将圣贤名言篡改为:鬼混者最聪明,执着者最愚蠢。不识艺术真面目,只缘身在此术中。此后日夜,一对矛盾在我脑子里翻腾——是继续煺出,仍然寻常“看山看水”鬼而混之?还是与小妖精合伙“操练书法”,重新踏入那令人难以悠哉的当代艺术?我将犹豫讨教了几位好友,结果,这支梅花箭就在怂恿得愈加煳涂中不幸射了出来。
记者:哈哈!有意思。她们送来了你天性想要的东西吧?
孙平:也许是的。有人说老孙属狼,生性纵野奔逸,最好血肉筋骨,也只能顺其自然了。只怕那是美人计,引得旧梦又重来。
记者:你将箭射何方?
孙平:一箭入青云,唯有天知道。
记者:许多艺术家都有这种经验,且试图切入这类题材,你还有同行者,却为什么你的反应来得这么热烈?
孙平:大概仙姑专为我这鬼混行者指路吧。
记者:民间的身体书法一般写些什么?我们看到的作品显然是经过文人谋划了的,这些内容是你的意思,你用这些内容有什么考虑?
孙平:她们“公演”时,一般是让观众随机创意,然后胡写乱画,书法本身对她们并不重要。我求墨宝时,内容当然根据我的趣味构思。由于我对时尚话语没兴趣,惯性认为书法当合传统神韵,自然便请赐写《兰亭序》、《六法论》和唐诗宋词等古代着名经典。后来,我感觉不妥,太世故,改为请赐“不知道”、“我喜欢唿吸”之类非经典、无意义但与我欲超脱的感觉相贴切的内容,奇怪的却是无法摆脱“无为而无所不为”之嫌,感觉更加妙不可言。我窃喜:那种无法言说的妙处可能就是“道”或者“艺术”吧?
记者:我发现其中还有毛语录,如“卑贱者最聪明”等,为什么?
孙平:我忍不住想歌颂她们,而从形式到内容也只有代表广大无产阶级利益的毛思想最好。
记者:如此利用中国书画的权威与经典,不管你怎么诡辩,在别人看来,你的现实针对性和破坏性都是十分明显的。你所谓后来改写非经典也无意义的内容,表面似乎虚无,其实是更抽象的横扫。不管你怎么想,写什么,荒诞的表达方式都会让其意图横竖变得不确定和令人不放心。后来的变化有庄禅和杜尚之意,我能想像你所说的妙不可言。
孙平:初始构思,让我觉得:那些令天下君子乐此不彼的权力与权威、价值和意义,还有那些让我辈凡夫宠辱若惊的关于贵贱、雅俗和美丑等等的漫天招摇见鬼去了,很过瘾。但缺点是落入了纠缠的俗套。“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后来,卸了在乎,我才回到了散淡的游戏本意。有时,小妖精也替我创意,比如写“员警扛枪,老汉推车……”等等有趣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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