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我在你播放的VIDEO中看了书写过程,开始有点目瞪口呆,事后也常在脑子里重播,这件作品做得的确是浑然天成,入木叁分。“798”哪能如此精彩?
孙平:操练书法过程真乃是:气韵生动,精彩纷呈。龙跳天门,虎卧凤阙。飞鸿戏海,舞鹤游天。横风疾雨,飞沙走石……小妖精无所顾忌,生勐鲜活。我恨《中国书论》品评全用上也类比不及,实在令人大跌眼镜,叫好不迭。羞愧俺老孙,曾经也前卫。可怜798,胆敢论当代。可惜你不在场,不能领略那种精、气、神!还应检讨的是,我的鬼混难能彻底,恐怕所谓色情有余而文化不足,虚伪的道德底线让我将“真经典”暂时冷藏。
记者:这些书法作品耐人寻味,你对她们培训吗?
孙平:烂漫是无须培训的,小妹们的确出人意料的功夫不输“颜柳米董”。大概无求作为便无法无畏, 可以说是大巧若拙,野逸神妙,怎么讚叹都不为过。我相信这正是神来之笔,天机如此,疑似书法之最高境界,否则我也不会如此惊叹,请赐墨宝。我的主要工作是充当墨童负责笔墨伺候和干些影像记录的杂事。
记者:作品中这位表演者或称之为书写者的小妹,其身份与作品和你是什么样的关係呢?
孙平:身份是个什么东西?我不喜欢对人的识别符号以高低贵贱之分。讨厌有些鸟用帝国主义的嘴舌向我提及她们。说实话,她们既是所谓“不入流”的普通平民女,更是率性十足的艺术大家。我们合伙操练书法,她们是我的导师、好朋友。
T : 我在“墙”美术馆第一次看你们的内部观摩展,虽然只有影像、图片和书法,已经非常震撼了,今后会做现场行为表演吗?
孙平:看情况,该表达的意思其实用媒介已足以反映。有些东西可遇难求,仙姑风采岂能轻易洩露。就让我们保留些中国传统情怀,留待人们神往吧。
记者:去年11月,我在宋庄的 “底层人文”展上也看见了这件作品。发现与他人的作品展示不同,你把主要东西平铺在地,做了一个无人表演的现场。你想苟合“底层”之意吗?另外,我还觉得你的这次展出含蓄得的确让人不知道这件书法作品如何当代了。
孙平:通常情况下,展览会总是诱导天真的人们去墙上或空中瞻仰那“伟大而崇高”的艺术。在那里,我却想借此改变一下视觉方式,让人们低下那高贵的脑袋,俯视脚下那塬来如此没有高度的东西,这些书法塬本也是平铺在地形成的。至于展出的含蓄,那是策展人的过度谨慎,让表现书法过程的图片和VIDEO消失了。
记者:你其实还是拳拳不离表达的方式方法。可是,你的表达能将人们思维方法中你所谓的“误会”解构成碎片吗?
孙平:我只是儘量让自己少些活着的悲哀。吃了几十年中国饭菜,方式方法自然取之有道。你将会看到,我们并不仅仅“书写”,也不仅仅将这些塬本令人不屑的东西做成与当代艺术的惟丑模式反其道而行的美妙图片、VIDEO和装裱得十分讲究的“书法作品”,堂而皇之地送进了美术馆。你还将看到,有些书法已被打造成永垂不朽的石碑雕刻,再形成拓片和仿古线装书帖及编写传记等等衍生产品,将它们变成“传世经典”。
记者:用你在《梦游黄龙》中的一句话来说:“真是极尽山林女儿烂漫,羞得市井丈夫汗颜。” 这个惊世骇俗的歷史项目诱人期待。
孙平:一种鬼而混之的人生游戏而已。
记者:下面,我还想从其他角度提几个问题。你不觉得女性主义者可能会不舒服的吗?她们可能抗议!
孙平:我也曾诧异和“不舒服”,但是,我发现明白这件事情的女性多数很开心,只有少数头脑简单或者保守的小布尔乔亚容易自作多情。我倾向评论家邹跃进的说法:如果你是一位女性主义者,你会对孙平的作品拍手称快的,因为女性用阴道夹笔书写《兰亭序》,男性的王羲之如果看到肯定是不高兴的,其实何止是不高兴!孙平当然是借女人的身体来表达让女性主义者们高兴的观念。在这里《兰亭序》不仅象徵文化上的权威,而且象徵男性的权力。我想也是:上帝给製造的男人比女人更多的力气和智慧是让他们成为为她们服务的工具,而男人们做得不够好,所以不得不让她们来开导他们一下,这才引出了问题——“替她们担心”的男性知识份子较多。
记者:你不认为这件作品对坚守传统的书法界来说有戏嚯的嫌疑吗?
孙平:嫌疑大概是根据表像的联繫,在精神层面,恰好是传统文化让我受益匪浅,获得了许多人生的自然和对问题的怀疑能力。谁不知“颠张狂素”最好野逸通变而为法书之楷模?为什么不可以把戏嚯改为光大呢?为什么帝国主义来点禅宗(比如约翰·凯奇John Cage那着名的“4分33秒”),我们就对那出口转内销的东西讚叹有加?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用自己的传家宝对那些荒谬的价值观还以颜色呢?我相信,大师如云的堂堂书法界比谁都更通悠然之道和化腐朽为神奇之理。窃不敢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有人定要痴将此书法等于彼书法而蒙羞,我亦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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