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环境对你的作品有没有什么直接的影响,比如在中国展览或者在欧洲展览?
杨诘苍:我做作品经常是看地方的。还要看是在一个画廊,或者是在一个博物馆里面做。而且有时候又要看是谁做策划人,有时候具体到跟什么人在一起做这个展览。我做东西感觉的成分比较多。
杨天娜:那,观众呢?
杨诘苍:不知道,没想过。有时我想好了计划,但一到实现的时候又有改变。比如这次英国利物浦双年展,给他们计划,他们说好,一会儿又说钱不够,又要改,原来说在外面,现在又说要放在博物馆里面。他们也在变化。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我应该做什么。我还是十六号再去一趟,也许看完以后跟我原来出的计划有改变。我喜欢这种不是完全安排好的、随意的、即席挥毫式的创作方式。
朱丽叶:你常常用一些类似书法或者中国传统媒介。这些对你有什么文化内涵?
杨诘苍:用毛笔、用宣纸、用墨这种方法当然是中国的。但我也常常是用别的艺术媒介。对我来说形式不是最重要的,观念艺术里面实际上什么都可以使用。我到今天还使用这些材料是因为我习惯了,我从十二岁开始用。我拿起毛笔就不用考虑形式问题,可以更投入想法、观念、感觉。传统也并不古老,不要害羞,不要害怕拿起传统你就是落后了。在八五新潮的时候,不只是八五艺术新潮,包括新文化运动,包括鲁迅他们,他们把中国文化归到了一个扭曲的甚至邪恶的方向。我跟他们对着干的,传统没什么不好。
朱丽叶:你创作的时候,你有没有想到你的Identity或者你的Culture……?
杨诘苍:Culture就不用想,它自然就出来的。到了这把年龄,文化底蕴都在里面,不仅中国的,德国的,甚至阿拉伯、非洲、拉丁美洲、美国的都很多。
朱丽叶:但是你的文化身份?
杨诘苍:原来的文化身份是广东的,广东人比较轻松、幽默。幽默对他们很重要,不然这个民族早就完了。广东长期处在一个被压迫被殖民的身份里面,广东对我来说更是中国。概念是倒过来了,现在的中国人说的普通话,实际上是满清人改造过的北京话,把汉语简单化了。实际上广东话比现在的汉语更接近中国话,你用广东话写文章就接近古文了,今天读唐诗,读汉赋,用广东话读特别顺口。
朱丽叶:但是……
杨诘苍:这个问题现在很严重,让一种原来很浓厚的传统的东西变得越来越简单化。他们首先是把传统说得很不行,把水搅浑……
杨天娜:说到底还是文化问题。
杨诘苍:文化在一种很自然的关系里面出现,摩擦、再生。如果我们还不提醒这所谓广东里面那种优美的东西的话,这个很快就消灭掉了。香港已经开始要学普通话。澳门已经人人讲标准的普通话。麻烦了! 这样的趋势我觉得很恐怖。如果按今天这样再发展下去,很危险,中国将变成一个大空壳。今天中国基本上出不了好的文学家,就是语言空的,报纸都是口号,没有了诗人。
朱丽叶:怎么样去保持一种文化的延续性?都有责任吗?
杨诘苍:这个责任太大。每个知识分子,每个人应该从自身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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