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丽叶:因为参加了大地魔术师展览,你和黄永砯留在巴黎。这个展览对你们的工作方法或者策略有什么影响?
杨诘苍:策略?就是不能一个人做。我们刚来巴黎,处在一个非常庞大的西方当代艺术群体里面,只有两个中国人:我和黄永砯,像大海的沙子一样。如果我们还不粘在一起变成一块石头的话就没掉了。策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能这样,现在大家都好了,每人是一座山。当时真的是什么都没有,没有中国当代艺术家,甚至没有中国艺术家。真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那时很快来了费大为,接着来了侯瀚如,来了沈远,一下整合起来,加上陈箴、严培明,他们当时还是学生。我们就Ok了,开始做起来了。我算是幸运的,不用上班,很多人还要到街上去画头像,在餐馆打工,但我们还是继续做。像王度,真的很感动,他在街上画了十年的头像,一直坚持做他的艺术。巴黎有很多这种故事。纽约有很有名的中国艺术家,可是没有这种亲情关系。艺术,艺术是在一种很自然的生活气氛里产生的。觉得有意思,大家在一起,没意思,不会再见面。有的人尽管很有名,最好是离得远一点。你连这个感觉都没有,那对展览里面的场地,对作品的产生就更没感觉了。做人做事是一样。巴黎这种情况就是用这种心照不宣,相互照应而来的。我一直以为广东也应该这样做,最近几年也开始看到事情出来了。
朱丽叶:你对参加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展有什么感觉?
杨诘苍:看是谁策划的。比如法国那个什么蒙皮利埃中国当代艺术双年展,这么可笑。如果这个县城蒙皮利埃能够做一个中国当代艺术双年展,那在我们广东佛山也来做一个美国当代艺术双年展。在开玩笑!不能参加的。
朱丽叶:最后再问,你讲的很多对广东的印象,你为什么呆在巴黎而不呆在广东?
杨诘苍:我是呆在欧洲。如果八八年到了斯坦福,我也就呆在斯坦福,呆在美国了。在巴黎开始只有三个月的签证,后来回到德国。德国很冷,很黑,哦,那个冬天真冷。当时我在海德堡地下室底下两层的一个防空洞找到一个工作室,没有暖气,太冷了,零下二十度,可怜的广东佬,就从那里开始。德国给我最大的好处是我学会了孤独。(朱丽叶:Loneliness……)那时我和岳父经常下棋,一天晚上正下棋,老头忽然蹦出一句话:“男人要学会孤独”。这一“棒喝” 真灵,他看见我总想逃跑,想溜。在巴黎我学会了宽容,今天如果路边再有人把乳房轰出来就不会再跑了,会说声“bonjour”。在欧洲的种种生活经验让我的情趣有一种酷的气脉在流。欧洲的生活情趣千姿万态,有艺术感,很有质量。我以为,到一个地方就得顺着这个地方来长东西,是合理的,世界上到处都有当代性,你承认了,就能从那里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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