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2019年，5G时代向我们走来。
你可能刚刚习惯于4G技术为你带来的生活便利，如在线观看视频、手机游戏或手机支付，或者你还清晰地记得4G时代来临时手机上网速度的显著提升。但和上一代通信技术“3+1=4G”的模式不同，5G技术对我们的生活可能造成的影响，不能再以速度的提升为主要判断依据。3G时代以来蓬勃发展的各项以移动互联网为基础的新技术，终于在5G时代迎来了真正的用武之地，比如虚拟现实技术（VR），以及仍在快速发展的人工智能（AI）技术等。换言之，5G技术带来的是一个广阔的平台，让人类更多的想象有机会成为现实，其中当然包括艺术家们的想象和关于艺术的想象。
2018年，斯皮尔伯格导演的电影《头号玩家》剧照 图片：CNN
2018年上映的一部电影曾经引发了关于技术和伦理的大规模讨论，斯皮尔伯格的电影《头号玩家》中，几乎全世界的人类都被带入到一个虚拟的世界，他们在一个名为《绿洲》（Oasis）的游戏中，互相争夺着无上的财富和权力，从而展开了比现实生活更加精彩的一系列故事。这正是虚拟现实技术在未来应用的一次畅想。而所有这些精彩细腻的画面、实时的操纵体验和身临其境的感受，都依赖于更高的数据吞吐量、更快的数据传输速率和更短的延时。
当前的5G技术正是为这样一种应用场景提供了技术基础。5G技术本身是关于数据传输的，基于5G网络的数字应用，借由传输速率的极速提升而实现了长足进步，比如当下颇为火热的VR博物馆，由于数据带宽的限制，图像分辨率较低，给用户带来的体验并不理想。而在5G网络下，用户可以实时观看4k甚至8k分辨率的视频，其清晰的程度和仿真的体验远非4G时代中的VR应用可比。除了清晰的图像，声音、嗅觉、触觉信号的传递也将变得更加迅速、实时。因此可以说，对大多数人来讲，虚拟现实技术（VR）包括增强现实技术（AR），在5G网络时代将最先给用户带来革命性的新体验。
从4G到5G，看起来似乎不过是一场速度上的提升，但基于高带宽要求一系列新应用的推广，将从根本上改变人们观看世界和相互沟通的方式，从而为人类的社会生活提供了一个变革的契机。在这一场暴风雨来临之际，艺术界又可能发生什么样的变革呢？
5G与博物馆：从观看体验到观看方式的革命
我们已经讨论过当前如火如荼的虚拟博物馆——即在线参观的所谓沉浸式体验的3D博物馆。虽然虚拟现实的算法和技术早已成熟，但目前已经开放的虚拟博物馆仍然屈指可数，那些主流的传统博物馆也似乎对开展在线展厅业务并不十分热心。其根本原因还是清晰度不足造成用户体验感不佳。然而当5G技术彻底打破了带宽和传输速率的瓶颈之时，“虚拟现实”这个词中的“现实”才真正具备意义。当观众带着VR眼镜在逼近视网膜极限的虚拟博物馆中畅游之时，这种极佳的视听体验必然会引发新一轮的虚拟博物馆建设浪潮，随之而来的极可能是博物馆业延续数百年的经营模式的转变。未来最受欢迎的博物馆，很可能不再是位于伦敦的大英博物馆，或者位于巴黎的卢浮宫博物馆，在解决了知识产权等一系列复杂的法律问题之后，虚拟博物馆将无可争议地成为人们欣赏艺术的最佳途径。
2017年，通过VR技术创造出的克雷默虚拟博物馆上线 图片：Wikipedia
再比如我国的故宫博物院，由于场地、安保等因素，目前展出的文物仅仅占藏品的0.5%，一旦剩下那99.5%的藏品全部上线进入虚拟博物馆，那么这个博物馆将成为一个展示和输出中国文化的巨大宝库，同时也将直接影响到若干相关产业的发展。事实上，2019年初故宫博物院已经和国内最大的5G技术开发公司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旨在打造一个“智能化的故宫”。如何用好故宫在近20年来所积累的数字化资源，不仅仅依靠技术公司所给出的解决方案，更依赖于相关创意人士的智慧。对所有博物馆来讲，5G技术是一手好牌，然而如何出手却成为他们所面临的巨大难题。
5G与艺术家：你们准备好了吗？
对于即将到来的5G时代，各个行业都在寻求创新点和商业突破，艺术或设计行业同样如此。5G技术下的高速率数据传输为实时显示更加清晰的图像提供了可能，也为3D图像拍摄、3D建模提供了实时分享的机会。对艺术家来说，这些新技术所带来的已经不仅仅是一种创作工具，而是基于全新媒介、推动当代艺术形式进一步变革的引擎。
美国艺术家佩特拉·考特莱特用计算机创作出的“布面油画” 图片：Artsy
19世纪摄影术的诞生直接导致了现代艺术出现。当带宽、速度、延时性等技术瓶颈不再约束着当代艺术家们的想象力之时，当代艺术的概念很可能在短时期内再一次被重新定义，当代艺术家的视野也将进一步拓宽。而未来艺术的主要特征，也将朝向“共享”“沟通”等主题进化。当下的影像艺术家、数字艺术家和大批以互联网为生的设计师们，相信早已意识到5G技术给他们带来的契机，甚至压力。而是否会应声诞生一种全新的当代艺术样式——如同《头号玩家》中的《绿洲》游戏那样，最终仍然决定于艺术家们的想象力，以及他们与科技人员的协作程度。
曾经在摄影术出现的时候，人们预测到了写实绘画的衰落，但是却没有想到，具备抽象元素的现代主义艺术会在短短几十年内成为主流，并诞生了莫奈、塞尚或毕加索等深刻影响后世的大师。数字媒体和互联网技术开始普及的时候，也没有人会预测到当今的互联网和以计算机图像（CG）为代表的数字技术，会让数字设计和艺术如此深入我们的生活——包括新闻媒体、游戏娱乐和广告业等。尤其是移动互联网，对各个行业，包括艺术行业造成了巨大的颠覆。我们当下讨论火热的VR艺术或AI艺术，也正是在当初3G或4G网络成熟之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
和博物馆面临的挑战如出一辙，5G技术为艺术家们的创作开辟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而如何在这条道路上向着新的艺术方向迈进，这不是我们可以预测的。在现有技术条件的制约下，艺术家和我们一样，无法想象到能够利用5G技术创造出什么样的新艺术。但可以预见的是，未来艺术家和工程师之间的界限会越来越模糊。谁掌握了新技术的钥匙，谁就可能掌握艺术的未来。
5G与艺术教育：全面蜕变的开始
互联网上的艺术教育，早已成为教育工作和技术人员关注的热点，然而从中国到国际上的互联网艺术教育，仍然存在着诸多短板。资金和人员投入不足等实际问题仍然困扰着创业者们。虽然当前VR、AR和大数据分析等技术已经能够为师生提供一些基本的沉浸式体验，以及虚拟空间内的“手把手教学”，但受制于网络带宽和延时的瓶颈，互联网教育中的一项重要内容——学生或老师的个人体验，远不能达到面对面传授的效果。传统互联网教育中通过视频直播传授技能的方式，更是难以担负起艺术教育中的难点——细腻的情感传递和对迸发灵感的捕捉。教育的本质是对人的培养，新技术也许只能扮演工具的角色，当一种新技术把这种面对面的教学的模拟，通过极高清的图像显示和无延时的实时交互，提升至“逼真”的程度，从而带来用户体验的极大提升，这或许会让在线的互联网教育发生实质性的改变，最终影响投资者、决策者甚至是整个行业的发展。
2018年德国龙卡里马戏团通过全息技术打造的表演
“当你眼前的一切都清晰了起来，那将是一个不一样的世界”。这种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在5G时代中也许不再仅仅是少数人的想象。程序和算法是冰冷的，人工智能替代不了人脑，虚拟现实毕竟不是现实。但在现实世界中，人工智能算法创作出的画作也曾经欺骗了专家的眼睛，德国龙卡里马戏团（Circus Roncalli）也曾经以3D激光全息技术创造出的虚拟动物表演赢得了观众的欢心。相比上代网络，传输速度百倍提升的5G网络技术，不是不可能把一些传统的观念打破。4G网络技术，不是已经成功地把现金交易和实体购物彻底打败了吗？5G技术下艺术教育的全面蜕变一定会发生，但蜕变后的样子，我们同样无从猜测。
5G云端：让艺术翱翔
对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稍有常识的人都会意识到，5G网络中下载和上传的速度，已经可以和本机的读写速度相媲美。这意味着在未来，我们可能会彻底在电脑和手机上放弃对硬盘等存储器的使用。试想当你每天打开电脑或者是唤醒手机之时（当然，未来的互联网终端设备很可能不再仅仅是电脑或手机），你面对的内容不再是存储的文件、声音或视频，而是一片包罗万象的“云”。信息的互通性与透明性，将把世界变成一个地球村。虽然我们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句话，但从技术的角度来讲，目前也只有5G网络可能做到这一点，这将是一个理想化的无边界的世界，“共享”“全球化”等等概念在网络技术方面已不存在阻隔。
希腊艺术家迪米特里·拉多波罗斯的数字艺术作品 图片：HK01
在这样一个透明的世界里，不仅仅艺术和艺术家会获得长足进步的机遇，甚至艺术的概念也将随着技术的发展而发生改变，或是逐渐模糊。艺术中的某些定义将会被彻底改写，某些现象也将成为过去式。比如在如此便捷的互联网之中，所有的信息都是可以被即时检索的，这就在一定程度上杜绝了抄袭现象的发生。再比如由博物馆、画廊和艺术家组成的艺术界，将和设计界甚至游戏界发生更加亲密的交融，从而形成一个超越了传统界限的新兴产业，继而深刻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塑造着当代文化。
5G下“万物互联”：乘风破浪？娱乐至死？考验方始
5G技术脱胎于互联网发展的需求，却在事实上让另一个更为广阔的网络系统得到发展的机会——物联网（Internet of Things）。技术本身并不会决定一个行业的发展空间，真正决定一个行业发展空间的，是人的需求。对移动视频和网络游戏的需求让3G和4G技术兴起，拯救了10年前低迷的通信行业。现在以无人驾驶、智慧城市、工业4.0等为代表的物联网应用场景，让5G技术成为了整个时代发展的助推器。物联网在未来广阔的应用场景，必然会深深地影响到当前艺术界的方方面面：从艺术品销售、运输，到远程绘画或雕塑……限制这种变革发生的，就只剩下了人的想象力了。
然而，“万物互联”的未来同样存在着一些严重的隐患：人的重要性将逐渐淡化，艺术在社会中的角色也随之受到更大的挑战，比如人工智能将越来越多地取代普通艺术家和设计师，这似乎已成定局。然而，这也将逐渐形成一种淘汰机制，甄选着我们时代中最伟大的思想和最精湛的技艺。
在技术爆发式进步的今天，传统艺术界虽然受到了种种挑战，但也孕育着新的机会。5G技术是一件举足轻重的工具，堪称国之重器。艺术家、博物馆、收藏者和整个当代艺术界，在5G技术浪潮中受到的挑战，尤胜以往。任何猜想都略显苍白，艺术将在5G网络时代内乘风破浪，勇往直前？还是成为尼尔·波兹曼口中“娱乐至死”的帮凶？考验才刚刚开始。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