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前面提到一个“伪北漂”的概念,我觉得是由外部环境造成的,他们面临的很大问题是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个伪北漂。我觉得政治的话语权对艺术家的压力并不大,反而是非官方的体制对他们的影响和束缚很大。一个艺术家的成功最主要还是在于自身的创作。
杭:画廊分为摘果子型画廊和发现型画廊,但实际上画廊还有一个责任,就是要推动一个新的力量,问题在于画廊没有做过研究,到底要推动一个怎样的新力量?现在的中国为什么需要这个力量?所以应该做一个关于艺术之前的研究,一个能引领中国当代艺术未来的画廊,是要研究中国现状之外的状态,这又回到前面的问题,中国现在提供了什么?
夏:你提的这些问题,是艺术家不会去思考的问题。
杭:画廊也应该思考这个问题,因为艺术家是跟着画廊走的,最顶级的画廊做好了这个研究,会去寻找类似的艺术家,输入画廊体系以后,会对这个体系下属的其他人产生影响。我根本不相信梵高似的艺术神话,这是极少数天才在偶然的机遇下才会产生的。
李:新兴画廊必须提出符合中国当下的价值体系,如果一个画廊是非主流,这种非主流既是针对体制,又是针对行业内具有话语权的大画廊,那这个新兴画廊最重要的作用就是给整个行业带来新的想法。
杭:我不太认同关于主流和非主流的概念,因为谁都可以成为主流,关键是要做对事情,主流的如果没有做对事情,慢慢也会成为非主流,所以这是一个时间线上的动态关系。
段 君:问题是怎么才能确定自己是做对了。如果一个新兴画廊是发现型的话,他们的发现肯定是基于自己的判断,而这个判断又应该基于长期的分析和具体研究,这是很难的。一个好的新兴画廊,没有必要局限于只做青年艺术家,或者一定不做成名艺术家,成名艺术家比较好的转型期的作品,可以和符合新兴画廊价值判断的年轻艺术家的作品放在一起来做。好的画廊应该是研究型、发现型和摘果子型的综合体。
杭春晓刚才还提到一点,就是整个社会缺乏归属感,主要源于社会的不公正。我们应该更多地关注社会政治,“五四”时期的杂志《少年中国》在第一卷第五期刊登的文章《中国青年的奋斗生活与创造生活》里提出一个观点:如果年轻人都不关注政治社会的话,到时候出来几个逞英雄的政治枭雄,整个社会又会被暴民统治。
李:虽然外部的政治环境很重要,但我觉得当代艺术现在更需要的是一个价值系统的判断。
杭:这个价值系统一定要由前艺术研究来深入……画廊想的是经营问题,艺术家想的是吃饭和生活的问题,所有这些问题会形成恶性循环。中国没有批评家,批评家的定义,是通过批评可以换来有尊严的生活。北漂的问题要解决,需要靠画廊机制,而画廊机制要真正起作用,就需要一个艺术前机制的构建,要有对思想的赞助和支持,这种支持包括对批评家的和艺术家的,但是有谁来成立这样一种东西?
王:我打断一下,这种机制是需要画廊来承担吗?
杭:不单是画廊,是由画廊、基金会等一系列机构形成的平台,谁去搭建这样的平台,5年之内让中国艺术上游的水变得清澈?
段 君:杭春晓现在有一点理想主义,你刚才说的艺术前机制,在中国形成是很困难的。中国是很实用主义的,只有到了一个节点,它需要你的时候才会赞助你。
杭:就是在过渡的过程中有一个混乱期,如果在这个混乱期中,一个方向永远不被确认,就会引发其他的很多问题。
夏:现在的艺术家都是有策略地生存,改变不了外部环境,只能去适应,在适应的同时去发挥自己的价值判断。
李:但是要清楚你这个价值判断是什么?我比较同意春晓讲的,我们必须要正本清源,先把上游解决了……
夏:上游是不可能解决的……
杭:必然有一天会解决的,如果今天只有一个人在说这件事,明天就有可能有10个人在说。新友兄今天肯定已经心动了,想拿一点钱出来做做上游的工作,可能明天他不会真的去做,但是他已经心动了,这样的力量会慢慢地汇集,最终形成一个平台。
王:你可会观察我了,哈哈。一个好的画廊要起到引领性的作用,包括对年轻艺术家,也包括对成名艺术家。可能是我们获得的信息不对称,我看到的一些年轻艺术家,很少有人在深入地做个案性研究,或是一些跟踪调查。画廊、艺术家和青年批评家都有各自的生存困难,在当下,这种知识转化为生产力的时候也有一定的困难,特别是年轻人。就比如写文章,即使写得比名家还要认真,角度还要好,但人们对他的认识也是有过程的。这个问题摆在我们大家的面前,需要去正视。
夏:所以说要有策略地生存。
李:但是这个策略一定要有自身价值,要不然这个策略就成为了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