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吉、莫妮卡与比安卡》,及明确的美学取向
伯努阿从少年时代起就喜爱图片摄影与录像拍摄,对器材、对技术层面的喜爱让他后来在比利时艺术传播学院(IAD)就读时选择了摄影专业。尽管如此,他一直都清楚:“我需要拍摄自己的作品。”毕业后伯努阿曾以助理身份在自己的教授马努-波恩马里亚奇(Manu Bonmariage)的电视纪录片摄制组工作了两年,后者最终鼓励伯努阿去独立制作影像作品。
《吉吉、莫妮卡与比安卡》源自伯努阿在罗马尼亚的见闻经历:他曾为那儿的一家人道组织工作,由此接触到了当地的街头流浪儿。在一个后独裁时代的社会背景下,关于这些流浪孩子的电视新闻充斥着歪曲与谎言,这些影像与现实之间的反差极大地触动了伯努阿。在与孩子们相处两个月后,他将自己的拍摄计划向他们和盘托出。而此时,吉吉与莫妮卡这对流浪少年恋人,正面对着不远的将来一个孩子的诞生。十月怀胎、孩子出生前后生活的辗转、起伏、酸甜苦辣,伯努阿并没有在这个听起来略显老套的题材下随波逐流,而是在工作中让拍摄对象最终明白了,这是“一部与他们在一起、而非‘关于’他们的电影”。
这种近距离关系的建立不仅依靠拍摄以外的交流与相处,更是借助于影片本身的美学取向来完成,而这种取向在拍摄行为中便作出了。伯努阿并不依靠长焦来完成我们在影片中看到的众多特写画面,而是切身地与人物靠得近,他说:“让镜头尽可能地靠近拍摄对象,是因为人物的眼睛与面孔是非常有力量的,于是在拍摄时就自然想要排除其他视觉元素的干扰。”而被拍摄的孩子们也渐渐理解了这种切身的实际“距离”在影像中的角色,其效果便是我们所看到的,在画面、内容、情感上的高度统一。
这纯粹是一种个人选择,他说:“也有的导演喜欢离得远,将人物置于其周遭的环境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电影方法,都有自己的方式来找到适合自己的距离。”
《德维尼医院》,及更新中的影像经验
很快地,《德维尼医院》(La Devinière,1999)的拍摄计划接踵而至。称德维尼为“医院”是勉强为之,这处比利时乡间庄园于1976年成为精神病人收容所,1994年伯努阿在罗马尼亚认识了德维尼的主管米歇尔-奥克(Michel Hock)后回国拜访,发现了这里的与众不同:没有冷酷的药物治疗,没有歇斯底里的强迫与反抗,不同程度的“疯狂”都被允许与它们的主人共同生活。
在1998年开始拍摄之前,伯努阿已经花了三年时间在德维尼与那些精神病人在一起,他感到他们像这里的主人一样接纳了自己这个常客。眼前所见的足以拍成好几部电影,伯努瓦也仔细地在三年的观察中寻找自己的视角、自己的观点,为的是不让自己片中的德维尼落入精神病院影像的窠臼。德维尼的独特之处在于它在病人之间建立起了社会联系,而正是这些社会联系成为了伯努瓦拍摄的重心所在。原本以四季为线索的结构计划,由于拍摄当年的气候并未那么四季分明而放弃,但还是保留了每季一个月、共四个月的拍摄期,最后成片的结构是在剪辑中完成的,融合了计划中与计划外的拍摄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