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川访谈徐冰:有益的电脑病毒
0条评论 2009-01-27 14:02:41 来源:中国艺术批评 

六、有点厌倦。对艺术系统的不满

 

  西:我记得有一次你跟我说现在做很多展览没太大意思,这是你慢慢变老的一种直接反映吗?你每年的工作量大概是多大?
 

  徐:我以前在美院被称为“累不死”。在宿舍楼里,就我和尤劲东睡得最晚。他住在我边上。出来以后,前几年国际上对有特殊文化背景、又生活在文化中心区的艺术家特别感兴趣。就这么一些人整天到处去展览。策展人也愿意体现出自己国际化、多元化的态度,所以就选择这类艺术家。那几年我每年都是做28~30个展览,一个月两三个,当然不都是个展,是各种各样的展览。那时候也年轻,觉得中国艺术家不容易,我又好说话,人家请你做,你又能做,所以我就答应。近几年我个人生活上有了一些变化,我不愿意离开纽约很长时间,就不愿意做的太多。
 

  西:那你这里面包不包括厌倦呢?
 

  徐:对创造本身我并不会厌倦。但对艺术系统有些不耐烦。需要找到自己和艺术系统之间一个合适的位置和联系。这对每个艺术家都重要。
 

  西:为什么这么讲呢?
 

  徐:因为这个系统本身其实已经滞后了。现代艺术已经变成一种经典的或者说程式化的现代艺术。这个系统已经变得没有太大意思。与高科技相比,艺术是低科技。Video从科技意义上讲算什么呢?当代艺术中很多东西其实挺无聊。创造含量不高。在这个领域里,所有人都是学院培养出来的,懂得如何用现代流行的一套材料来制作标准的现代艺术,因为是老师教出来的嘛。美国艺术学院里的老师都不是很好的艺术家。之所以不好,是他们太懂得标准的、经典的、现代的艺术方法,所以教出的学生都会这一套。现在每个人都做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但是思维方式都是一样的。都是只懂得我要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作品。挤在这么一个狭窄路上。
 

  西:那是不是说艺术家的怪僻现在已经变成陈词滥调了?老师在学校教学生做一些怪东西,而这种东西本身已经无所谓了,是这样吗?
 

  徐:这个领域本身其实很封闭,很自我。很多人在这个小小的领域里自我满足。这个领域已经变得有点旧。我觉得相对于今天的广告业、生物科学界,艺术思维有点太滞后了。在今天最有创造力的人其实不一定是搞现代艺术的,而是与社会发展有关的新领域,就说广告业,社会上那么多的钱投入到广告业里来,那么多有智慧的人在这个领域里贡献,就说明了它的价值和它与社会的关系。它的当代性、它对人们思维的影响、它智慧的价值和社会反馈,和它比较起来,当代艺术做出来的玩意儿,在画廊里展几天然后就撤掉,让一些习惯于看这些玩意儿的观众来满足一下,表示我懂当代艺术。对一些人来讲,一两个月去趟Moma,去趟展览馆、画廊成了习惯动作,习惯定时去接受一番看不懂的满足。就像咱们刚才说的,这个系统本身是不能给这个系统带来什么新东西的。我觉得最有可能给这个系统带来血液的是别的领域的东西,或者说艺术家应该从几个领域之间找到自己的位置。所以你和它的这个位置就变得很重要了。你和它到底要找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所以我后来的作品,比如说《地书》,我的目的是要做一个好的艺术作品吗?其实不是。我要做一套可以使用的文字吗?其实也不是,我就是想做一种对人的思维有启示又有创造性,又有未来性的工作,一个试验。不管费多大劲,只要我觉得有价值去做我就做。这个项目,其实是处在符号学、电脑字库、文字学、信息传递之间的,至于它是什么无所谓。不清楚也没关系。我后来做很多这样的,包括肯尼亚的《木、林、森计划》。
 


  西:肯尼亚《木、林、森计划》是什么计划?已经开始做了吗?
 

  徐:就是设计了一套自循环的系统,让钱从富裕的地主不断流到穷国去,帮着肯尼亚种树的这么一个计划。已经开始做了,我今年有时间的话还是要去。
 

  西:你这个“累不死”我觉得你一方面对于这样一种艺术现状,好像有点不耐烦,有一种厌倦,但是同时你自己又在各个事物之间找到了一种“之间性”,这种“之间性”本身又给了你一种不是浪漫意义上的工作激情,它是一种持续的工作动力。这种持续的工作动力里边也有一种激情。它跟过去的那种激情不太一样。去掉了个人怪癖,在这种对当代艺术厌倦的、不耐烦的状态下依然保持了工作质量。这是你一个人的状态还是你知道的艺术家里面大家都意识到这个问题?
 

  徐:其实我和别的艺术家交流不多,谈得并不多。
 

  西:换一个说法,当代艺术的这样一个状况,是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呢还是?因为有一些阶段性的东西大家已经很清楚,都已经过去了,比如说某一艺术门类,热闹几年就过去了。有些属于这个门类的艺术家也很快就过时了。失效了。
 

  徐:变成了活文物。他们保持一种风格,一直画到死,做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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