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极:《舐纸呼吸-2》行为,2003年3月
不过,即使在全社会的物质沦陷中,艺术家还是在反省如何从中突围的路径。余极将多根白线绳绑于铁栅上,另一端钩挂在自己穿白色中式便装的身上,在艰难爬行50米途中,中式便装被扯开、撕碎直至裸体,直到终点从容换上椅子上的西装。作者选择不同的服装为道具,只是对于两种文化生活方式的隐喻,前者意味着劳役与折磨、后者意味着自由与尊严【《想要偷渡-1》(行为,2001)、《想要偷渡-2》(行为,2004)】。他的系列行为《舐纸呼吸》(2002-05)、《不伦之声》(2001),旨在演绎人在纯粹的肉身存在状态下忍受窒息的可能极限;他裸体跪于雪地长达10分钟,体验人的意志主动无助的极限(《沁园春·雪》,2003);他在大量飲用純淨水后使自己在生理上主动《失禁1000ml》(2005)。所有这些行为都表明:人作为肉体生命的生存者必然需要自我突围。难怪传统的汉语思想在道家以肉体生命的生存、儒家以肉体生命的延续为核心价值体系的传统留存中,屡屡遭遇革命性的毁灭之灾。换言之,无论个人还是族群,任何仅仅把人的生活理解为动物性的生活的结果,最终都会在重头追寻人性的起点中徘徊不前。这就是为什么汉语人群在经历了所谓五千年灿烂文明后依然人心依旧乃至更坏的根本原因。因为,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精神生的就是精神,人若不从在上的圣灵而生,他永远都会处于匍匐的、动物般的肉身生存状态(《约翰福音》3:6-7),一种被囚禁于《水牢》(2008)中的生存状态。人无力将自己从肉身的规定性中拯救出来;他对于任何食物的吸取,都仅仅服务于肉体生命的生存延续。人活着,就仅仅是为了衣食住行、为了更肥肠满脑或者满脑肥肠地活着(《面和面》,行为,2004)。肉身存在的限度,就是其一切活动的伦理出发点与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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