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模仿是艺术家很避讳的事
一点艺术:在您早期的一批录像作品创作出来以后,出现了一些跟您的手法很相似的录像作品。一直被模仿,有什么感觉?
张培力:很难确定模仿的界限在哪里。有的时候,你对别人的作品不是太了解。就像我的作品,西方人也不是太了解,他也可能以为我是在模仿某个人。
我在拍录像的时候,既没看过安迪·沃霍尔,也没有过布鲁斯·瑙曼。之前西方艺术家的录像我都没看过,也没有机会看。我只是知道有人拿录像来创作,我当时连《帝国大厦》这件作品都不知道。我在西方做展览时,也会有观众问我,你知道这个吗,你知道那个吗,我说我现在知道,当时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八几年的时候出国都不可能,国外录像展览也没有在中国办过。也不可能拿一个录像带到这里来放。在什么场合可以放呢?
解释是什么呢?“不约而同”。当我们的生活环境,对艺术的认识、态度在转变,当我们接触到的文学、电影、戏剧、音乐,种种我们能够从日常生活经验里体验的东西都有相似性的时候,创作能不出现相似性吗?这可以说是一个自然的碰撞,往好里说是对话,往贬义上说是模仿。但模仿是一种主动态度,也就是说在“学”。但80年代是没有学的条件的。今天,比如有的人的作品看起来和我的很像,有相似性不等于就是模仿。我相信,大多数艺术家都很避讳“模仿”两个字,甚至被模仿的人也是很避讳的。我觉得别人模仿我不是一件好事情。我学校里的学生如果作品像我,我会很不舒服。这样太简单了。真正有创造力、在语言上有追求的艺术家,他不会很简单地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修拉和西涅克之间还很像呢,都是点彩,说不清楚是谁模仿谁。毕加索和勃拉克都是立体主义,有的人说勃拉克先做,有的人说毕加索先做,说不清楚,但两个人做的都很有意义。
《阵风》,2009
一点艺术:30年后,录像艺术现在是什么状态?
张培力:后来出现了很多相对年轻的艺术家。有些艺术家把录像作为许多创作手段之一。比如杨振忠、俆震,有一些艺术家可能主要用录像在进行创作,比如杨福东、陈晓云。我觉得,到后来,大家达成了一个共识,录像只是在当代艺术当中可以运用的媒介之一。你做不做录像并不代表你当不当代。更重要的是你拿录像来拍什么。录像作品当中呈现出来的观念性,或者它的语言的张力,这是最重要的。现在很多人在误导,以为当不当代,就看你做不做录像。其实没有那么简单。你做录像了,如果做的很没有意义,还不如老老实实画一张画呢。对我而言,录像这种媒介,也开始在跟其他的媒介混合。我自己也更多愿意尝试这样一种可能性。
编辑:江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