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后现代主义死于谁之手?
后现代主义为什么会终结?
后现代主义本身就是二战以后形成的世界格局与秩序的结果,当美国成为全球的经济和政治中心的时候,全球艺术的中心也不期而然地从巴黎移至纽约。而以安迪•沃霍尔为代表的“后历史艺术”(后现代艺术),以及由此而来的“全球艺术美国化”,正是在那一时期世界的政治、经济格局在文化上的表现。
原美国哲学家协会主席阿瑟•丹托“艺术的终结论”为后现代艺术的合法性提供了哲学上进行了辩护。他以安迪•沃霍尔1964年的作品《布里洛肥皂盒》(一件外表和一个普通商品包装盒子一模一样作品)为艺术史上划分时代的作品。按照他的理论,“这些盒子提出了深刻的哲学问题,即它们为什么是艺术品”。他认为该作品取消了“高级艺术与低俗图像之间的界限、艺术与日常生活的界限”,从此艺术进入了新的“后历史时期” ,艺术从此“一切皆有可能”!艺术家做什么都是可以的!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艺术!
事实真得如此么?
无论后现代主义到底意味着什么,后现代艺术正在走向终结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冷战后美国逐渐掌控了世界,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对其提出挑战和制约,不仅“艺术”、“文学”终结了,连“历史”都终结了,美国成了“艺术”和“历史”的最终形态。然而,时至今日,“艺术的终结”,包括“历史的终结”,最终也走向了终结。
后现代主义的终结,正是世界格局转变的结果。换句话说,正是全球化的后果所带来的历史的变局——新兴国家的崛起、世界经济中心向东转移、美国作为一个帝国的时代正在走向终结、“后美国时代”的到来、资本主义自身的危机——导致了后现代主义的死亡。
四、后现代主义的特征
(一) 浅薄
什么是后现代的第一个、也是最明显的特征?詹明信在《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一文中有着简单、清晰的说明:
“可以说,一种崭新的平面而无深度的感觉,正是后现代文化第一个、也是最明显的特征。说穿了这种全新的表面感,也就给人那样的感觉——表面的、缺乏内涵、无深度。这几乎可说是一切后现代主义文化形式最基本的特征。” “后现代主义的那种新的平淡,换个说法,就是一种缺乏深度的浅薄。”
(二)去价值化
“当代艺术的整个虚伪正在于此:企求无价值,无所指,无意义…当代艺术虚伪的另一面,是通过虚张无价值,强迫人们违心地去看重和相信这一切。……而大部分当代艺术恰恰干的就是这事:把凡常、废弃和平庸拿来当价值,作为意识形态。”
“去价值化”导致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后现代艺术从此再不受质疑。
“这种艺术的同谋谵忘,造成了不再有批判的判断。有的只是对于无价值的合伙分享。这就是艺术阴谋,艺术阴谋的原始场景。由此带出所有这些开幕式,布展,展览,修复,收藏,捐赠和投机。这种艺术的阴谋不可能在任何已知的世界里进行,而是躲在图像的神秘化后面,不受思想的质问。”
(三)去历史化
詹明信为我们描述了一个丧尽一切“历史性”的社会:“在他们的心目中,历史上的过去消失了,历史上的未来和任何重大的历史变革的可能性也不存在。后现代主义对历史有自己的理解,那就是历史只存在纯粹的形象和幻影。”
事实上,后现代主义是反欧洲文明的,阿瑟•丹托为后现代艺术辩护说:“说历史已经结束,就是说不再有艺术品可以被置之其外的历史界限。什么都行。任何东西都可以成为艺术。” 切断了历史关联的后现代主义——具有绝对美国特征的艺术——统治了世界。
美国以为切断了历史就切断了与欧洲文化之间的关联,证明自身文化的独立价值,从而能更好的确立美国文化在世界上的中心地位,然而每一种文化都在自身的历史延续当中,切断了历史将使自我陷入到迷失之中。
(四)主体的死亡
对现代主义而言,“风格”对于一个艺术家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伟大的现代主义是一如你的指纹般不会雷同、你的人身般独一无二的个人、私人风格的创造的必然结果。”
但后现代主义却不存在风格,因为“主体死了”。主体之死是因为过去的资产阶级个体性主体不再存在了。“后现代主义的作品似乎不再提供任何现代主义经典作品以不同方式在人们心中激起的意义和经验。”
后现代主义所倡导的多元文化主义将导致“最后每个个人变成一个语言孤岛,隔绝于所有人,……而我们除了风格特殊和多样化之外,会一无所有。”
主体之死带来的最直接的后果是“符号”的滥用。
(五)符号化
文化符号,对一个国家,一种文明,有什么意义?
“在传统文化中,过去受到特别尊重,符号极具价值,因为它们包含着世世代代的经验并使之永生不朽。”
后现代艺术恰恰表现为对不同文明历史文化符号的粗暴“滥用”。在后现代消费文化中,传统文化符号被“去价值化、去意义化和去内涵化”地处理后赤裸裸地用于商业用途,其原有的文化意义被剥离了。后现代艺术对各种不同文化符号的大量“滥用”切断了文化符号与原有文明之间的内在关联,造成了其它文化与其自身历史的割裂。它剥夺了其它文化对自身历史反思的权利,使它们依附消费主义文化,它体现出一种真正的价值匮乏,也使得普通大众对自身的历史和文化变得更无感受性。
“世界所有的物质、所有的文化都被当作成品、符号材料而受到工业式处理,以至于所有的事件的、文化的和政治的价值都烟消云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