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涛:四核电脑一颗心脏 2013-05-30 10:32:54 来源:艺术银行
如果把人比作电脑,张小涛大概是四核的那种,否则,他平日所做的各种工作加在一起早就足以把一个普通人弄分裂了。就拿工作室来说,小涛有3个,一个在北京,用来画画,另外两个在重庆,分别是做动画的工作室和画室。

张小涛

张小涛

张小涛1970年生于中国重庆合川,1996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2011年至今任四川美术学院多媒体系系主任,同时作为自由艺术家活跃于北京、重庆两地。作为一名跨媒体艺术家,张小涛以绘画、摄影、装置、动画等不同的艺术形式为媒介,一直关注中国今天这个压缩的现代性神话背后,个体心灵史的煎熬和挣扎历程。这是中国独特的希望与毁灭交织的复杂经验,他用跨媒介的艺术方式关注社会巨变与个人心灵史之间的悖论,并试图把这种个人经验转换在公共经验中。他以“微观叙事”的研究方法被德国著名评论家曼弗雷德·施奈肯伯格(卡塞尔文献展1977、1988年策展人)评价为“令人惊异的艺术家”。

 萨奇美术馆、罗马21世纪美术馆、瓦伦西亚现代美术馆、成都当代美术馆、何香凝美术馆、广东美术馆等国内外大型美术馆都曾举办过张小涛的联展及个展。而他的作品也多次受邀参加布拉格双年展、亚太当代艺术双年展、广州三年展、荷兰电影节等国际重大展览,并被国内外大型美术馆、基金会及个人收藏。2013年,张小涛入选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参展艺术家。

在人间

 此刻,坐在我面前的张小涛正在答国际记者问,这个关于宗教的问题并不好回答,因为记者想听到的显然不止是关于作品 《萨迦》 的解读, 更多敏感的民族宗教问题也包含其中。 “我的立场是个人的,微观的。”显然,小涛很容易就用自己的艺术观将这样一个麻烦的问题化解掉了。由于这个采访严重超时,小涛整个下午的安排叠在了一起,回答问题的同时他还在一边回复另一个即将来访的艺术家的短信,一边关照坐在一旁的我要不要喝点什么。小涛说,工作室在798的时候,他还时常不得不嘴上回答者记者问,右手拿笔画画,左手回着短信。

 如果把人比作电脑,张小涛大概是四核的那种,否则,他平日所做的各种工作加在一起早就足以把一个普通人弄分裂了。就拿工作室来说,小涛有3个,一个在北京,用来画画,另外两个在重庆,分别是做动画的工作室和画室。因为他除了专职做艺术,还在2009年回重庆的四川美院建立了新媒体艺术系,一年最少180个课时的课程,外加系主任要做的各种事情,据说去年光是国际性的学术交流(论坛、讲座、展览等),系里就做了9个,这在全国的美院里也是少有的。于是,小涛在重庆的动画工作室除了生产动画,也充当着学生、同行们的交流中心,这里总是人来人往,繁忙得很。不过,实体工作室更多是完成一些技术性的工作,从开始构思到搜集素材、修改方案再到最后国际性的巡展,小涛的战场遍布全球。

回溯张小涛2011年新作《萨迦》的创作过程可以对他的创作方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萨迦》是小涛正式发表的第三部动画作品,相对于聘请电影团队一同探索制作的《迷雾》,此时的小涛已经有了一个磨合成功的专业团队,包括20多号从事音乐、艺术、3D动画的专业人员,即便如此,片长仅15分零6秒的《萨迦》,整个创作仍然经历了4年多时间。

 从2007年无意中接触到正在挖掘萨迦遗址的陕西考古研究院院长张建林, 到正式制定创作计划, 小涛就花了3年的时间;而这3年,他们所做的都是类似于田野调查的工作。期间,小涛曾多次与考古学家们一同亲赴考古现场,除了萨迦遗址,还遍游五台山、拉萨等佛教圣地。光是《萨迦世系》、《元代藏汉交流》、《藏传佛教美术史》等与藏传佛教相关的论著张小涛就看了一大堆。小涛说,与考古学家一起工作更加能够意识到当代艺术的缺陷,当代艺术发展到今天已经变得越来越空洞了,现在的艺术家不是沉迷于宏观的概念就是碎片化的表述,严重缺乏系统。考古学不仅带给张小涛思想上的启发,还在实际工作方法上重新激发了张小涛内部的秩序感和逻辑感,这恰巧是团队工作所需要的。

所以相对于其他当代艺术作品,包括小涛自己的前一部动画,《萨迦》都更为严谨,这也是不少观众会认为张小涛有意借它宣扬佛教的原因。《萨迦》中的手印、萨迦寺的原型、坛城,每一个形象,乃至每一个线条都不是随意设置的,它们对应着专业的语言与数据, 包含着艺术与宗教的双重编码。 不过熟悉张小涛作品的观众还是很容易从中找到小涛一以贯之的 “微观叙事” 方法与视觉逻辑。就像现在,张小涛随手就从包里掏出七八个铁盒,小熊图案的盒子里是5个U盘,润喉糖盒子里是好多数据线……小涛的每件作品都像是一个细胞的切片,而他能用自己的艺术逻辑将其聚合成一个完整的知识系统。

在天堂

相比起重庆那个人来人往的动画工作室,张小涛位于北京蒋府庄园的画室是一个完全属于他自己的后花园,就像古代文人的书房,从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可以瞥见小涛的内心。

2002年,张小涛是第一批到798建工作室的艺术家,然而随着798的兴盛,小涛选择将他的工作室搬到了更为偏僻的将府庄园。推开沉重的铁门,一个450来平方米的巨大工作室出现在眼前,除了左边靠门处搭建的卫生间和小库房,整个空间布局相当简单,可以用空旷来形容。左手边一张棕色的旧沙发正对着一块刚刷过白底的画布。右边的空间挂着他近年来的新画,大多是与《萨迦》同时期创作的油画作品,一个低矮的咖啡色沙发凳放在中间, 阳光从天顶洒下, 显然这个位置是用来休息的。 小涛立刻印证了我的想法, 他说, 二玄社的 《溪山行旅图》平日就挂在凳子正对的墙的中间,而他最爱做的就是对着这幅画发呆,看时间从手中流过,小涛总说:“浪费时间是最大的奢侈和享受。”放上藏传佛教音乐,泡一壶普洱,一年中小涛大概有4个月的时间都是这样度过的。在刻意规避了喧嚣的开幕展、嘈杂的饭局后,甚至很难有人注意到小涛还在北京,还在创作。他说,艺术家需要适当的孤独,而他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不用以随时穿梭在人们的视线里来获取关注。

的确,相比起外部世界,小涛始终更加关照自己的内心,他将此归结于儿童时期两次溺水濒死的经历。空闲时,他常去寺庙观想,偶尔也带着家人去山间小住。不过,这样来说还是有点玄了,我认识的小涛远不是如此不接地气的一个人。他只是比一般人更坚韧,可以保护自己敏感而脆弱的心,让它永远那样敏锐。据小涛说这种坚韧来自于从小习武、练习书法,初中时期,他就习惯了在40多摄氏度的高温中,窝在合川家里的小阁楼上看书画画独自度过漫长的暑假。在他看来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是长期积累的结果,即便这个世界已经化为了彩色的泡沫。小涛总是沉迷于阅读和思考,除了创作,多年来笔耕不辍,常常将自己对于艺术的理解书写成文,每年都在万字以上,而且这还是对自己的硬性规定。无论是早期颜色轻佻以春宫画为图式的《快乐时光》,还是以垃圾为题材所绘的《溃烂山水》,小涛的作品始终对应着他对于个体生活在当下这个情景的长期思考,而这一切由他大量的阅读以及对思想史的长期关注作为支撑。以重庆钢铁厂为背景制作的动画《迷雾》不仅仅是小涛对于重钢的个人感受,更是与《帝国》当中对于资本主义的解读遥相呼应,这比齐泽克带出的“《帝国》热”早了好几年。而《萨迦》的主题佛教与其说是小涛的信仰不如说是他看世界的一双眼睛,一沙一世界对应的正是他微观叙事的概念。

距离上次采访小涛已经过去了5年,开过同学会的人都能深切体会岁月是把杀猪刀这句话,我面前的小涛却还同上次聊天时一样,谈社会,谈建设,身上始终是一股青年人的血气方刚。这让我想起小涛多年前给我讲的他小时候的故事,看小人书《岳飞传》,读到岳飞被杀的时候,还是孩子的他一怒之下竟把喜爱的小人书撕了。所以,教授、艺术家、动画导演的身份没有把小涛弄分裂,北京、重庆两地奔波也没把他整崩溃,他是四核电脑,但只有一个系统,就像他作品中总是出现一颗心脏。无论是微观叙事的创作、义卖赈灾,还是反对拆迁保卫艺术区,小涛总是带着他那颗悲观的心,妄图去建设这个他自己也不抱希望的世界。批判社会总是容易的,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需要些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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