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春芽:新绘画的春天
0条评论 2013-08-02 17:05:24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作者:张书彬

但是周春芽的“石头”却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山石,它已经脱出传统所赋予的概念,但又与传统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是“周春芽式的石头”:

我画石头并不是出于图像或符号的考虑,完全是由于趣味。我喜欢古典文人笔下石头的形态,但不满足于那种过于温和、内向的性格,我想到一种张扬而冒险的尝试——借助这种典雅的形态去传达一种暴力甚至是色情的意味。

殷双喜这样评价他的“石头”:“周春芽将宋元古典山水的意象与西方绘画框式取景奇妙的组合起来,具有了一种跨越人文地理与历史文化的超然气息,使人们犹如进入了宇宙洪荒、天地苍茫的梦幻境界。” 他的石头中蕴含着对传统艺术的眷恋和对现状的无奈,他在与批评家Jonathan Goodman先生谈话中就丝毫没有掩饰这种忧虑:“中国传统绘画无论在艺术的观念上还是材料上,从当今的这个角度讲都是落后的了……像中国传统绘画中的水墨、宣纸、毛笔以及画的虫、鸟、树林中的一间茅草屋,都会在当今世界艺术潮流中显得无力。” 于是,他打破传统的观念用自己的方式来重新解释石头,重新赋予石头以新的象征意义:

我在创作“山石”的时候,正在研究文人山水画,我并没有像国画家那样在材质属性和图式形态上去理解,而是按照我的表现意图去寻找那些令我觉得陌生又能带来惊喜的东西,我在肌理和质感上花费了很大的工夫,近似于强迫症似的去捕捉和玩味那些潜藏在石头自然属性中的视觉因素,把这些东西强化、放大本就是形式,而视觉的呈现本就是内容,已经不需要你进行更多的解释和引申,这比我们从概念、方法出发所看到和理解到的石头更让人惊讶、震撼。

1992年周春芽的作品《黑色的线条红色的人体》参加了由吕澎策划主持的“广州•首届九十年代艺术双年展(油画部分)”,并且获得学术奖。当时展览评委会给他的评语为:与展览中其他表现倾向的作品不同,这位知名艺术家的表现手法极其精湛并富有特点。丰富的肌理效果与极为有限的色彩的自由轻松地结合,为“表现主义”这一词汇增添了新的含义:无意识的宣泄应该包含理性的游戏。毫无疑问,艺术家在看似涂鸦的笔触中精心编织了一个关于“生命的故事”,这个故事是如此的耐人寻味,使得“生命派绘画”,不再成为多少有讽刺色彩的贬义之词,将“学术奖”授予这位艺术家是对他这一卓有成效的学术努力的肯定。

在这里周春芽做出的努力再次得到了社会特别是艺术评论界的认可,在画面中他纯熟精道地运用抽象表现主义的手法,用有限的笔触极力来表达复杂的内心情感。强烈的笔触效果和材料肌理的处理丰富了画面的抽象表现能力,画中空白、线条的疏密以及线与面的对立、红与绿的对比使画面充满生气和活力。思想在这里发生强有力的冲撞,正如评语中所说的这里面有一个“生命的故事”,也许这正代表了周春芽当时的心境。“画中线条的疏密以及空白的处理”,笔者认为是他精研古代书画杰作的成果——国画中是很讲究疏密以及空白处理关系的。

随着周春芽阅历的丰富、经验的增加以及生活环境的改变,“石头”也在发生着不同的变化。董其昌、石涛、八大等这样的画家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他对对象的表现。最初是表现性的构图,浓厚的笔触与团块让我们看到他对黄宾虹的理解,其间,偶然的线条和笔触让人联想到八大或者其他文人画的笔墨,以后,“石头”呈现出清晰的体积与结构,直至“雅安上里”石头风景系列及2000年之后完成的“太湖石”系列。周春芽发现了自然悲戚的生命与历史——这样的态度与古人,比如倪瓒或渐江有什么不同?“一沙一世界,一花一天堂”,周春芽相信仅仅是一个石头,就能见到文明的延续,历史的延伸,周春芽这样表述说:“如果一片绿叶足以表达春天,我会毫不犹豫的舍弃整片的森林!”。

殷双喜以“无言的悲怆”为题目来评论周春芽的创作状态:周春芽的作品不仅具有语言风格上的相对稳定,而且也在内涵上具有深度的逻辑一致性。这就是周春芽始终关注的人与自然以及人类社会自身的紧张关系,他的作品始终具有这种深沉的人道关怀所带来的饱满激情。透过那些激烈运行的笔痕和迅速流淌的色渍,我们能够感受到艺术家的情感冲动,在厚重凝练的色彩平面与自由进发的随意线条中,有一种无言的悲怆发射出来,给我们的视觉和心灵以强烈的冲击。

浓艳的红色调被周春芽涂抹在传统造型的中国山石中,并发挥了油画的材质特性,以丰富的细节和肌理置换了传统笔墨柔淡纤弱的质地,以繁复错落的体积结构改变了文人绘画扁平的视觉特性,从色彩到构图均给人鬼魅奔放之感。这种反理性、反自然的尝试获得了奇异的效果,它颠覆了人们心中传统油画的创作观念。

如果以习以为常的正统视觉来看,我的作品形态和色彩无疑是离经叛道的,解构、消解乃至破坏的意义大于建设意义。如果我的绘画成立,那么,那种“习以为常的正统视觉”将难以容忍我这肆无忌惮的挑衅,这让我觉得非常兴奋、过瘾——在“习以为常的正统视觉”之外,我发现了一种契合我天性。同时又与待统习惯相对立的视觉经验——以我的放肆证明了文人绘画“温和、内向、惰性”的性格局限——我非常兴奋,一发不可收拾,我感谢“表现主义”,感谢“文人画”,是它们培育了我张扬自我艺术个性的理由。我非常珍惜这一批“山石”作品,在一定意义上,它是我绘画艺术在形态提炼和文化命题两方面的第一个标程。

关于“红色的石头”系列的创作,周春芽自己承认“是受《绿狗》启发的。红色是公众色彩,它具有强烈爆发和刺激的效果……我画的石头变成红色,使石头更具有生命力和延伸感。画《红色的石头》时,我喜欢用自由的无预先设计好的笔触作画。我常用粗黑线条分割石头,线条的走势和浓淡是随着当时头脑瞬间的感觉来决定的。整幅画的完成过程是自由的,随意的,一鼓作气的。”

1999—2000年,周春芽前后几次去苏州和扬州旅行,这个过程使他对太湖石的形象产生了浓烈的兴趣,他认为“太湖石以其历史感、坚硬、浑厚、复杂、恐怖、血腥和优美为一体,是最具中国特色的物体”。不久,他的画面上山石旁边出现了一组组红色的男女人体。他们以最原始、最本能的肢体语言坦荡直白地表演着性与爱纠缠交织的场景,画面上散发出浓烈的欲望气息。

太湖石的形体变化多端,圆滑饱满的轮廓含蓄,凸凹起伏不平的表面,以及天然镂空交错的洞孔更加灵透。也许是有些艺术家有不可排除的相同点,雕塑家亨利•摩尔(Moore Henry,1898—1986)作品的那些孔洞和形体也像太湖石,雕塑家展望也用不锈钢做过大量的“太湖石”,画家岳敏君也画过张着大嘴的人与太湖石结合。山石坚硬,以多种形式表现,从深色悠远的背景中慢慢地浮现出来,背景随之逐渐淡化为近于白色,又像水下的幽灵幻影。石头无明确轮廓,是淡色和深色区域构成的大块物体,将传统书法式的线条进行整体打包、裹缠和压缩,或许是对古典具象绘画语言的叛逆。这是反理性、反逻辑、反自然的艺术,是情绪化的画面,颠覆了传统的中国绘画与西方油画的创作方式和理念。

编辑:陈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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