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批评沉思录(七):“宏大叙事”的老问题 2012-03-31 10:18:58 来源:作者博客 作者:戴海宁 点击:
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传统艺术实现“现代转型”,即我们前面介绍的,艺术追求由客观再现到情感表现的转型,一直到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现代艺术大致持续了八十多年。

前面几篇沉思录,零零碎碎的谈了几个问题,因为文章不是一气呵成写就的,难免有点主线不明,或者用“‘大词化’、哲学化、‘老外化’和翻译化的‘高碳’”语言说,就是“宏大叙事”不清楚。有点像在Amazon网上看到的,Blackwell出的一本“艺术理论指南”(“A Companion to Art Theory”),目录里罗罗总总的,列了几十个我们今天熟知的名字,按照传统、现代和后现代等等大致作了分类,却也就是这样了。这些名人互相之间的关系,比如有没有争风吃醋,为什么争风吃醋,为了女人还是职称或者单位分房子,——当然在我们上下文中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促动了他们的思想,当他们提出各自理论时,脑海中浮现的是什么艺术作品,他们各自的理论在艺术史上,特别是在艺术理论的“宏大叙事”中所处的位置,相互之间如何承前启后等等,都没有交代,至少从编年史一般的目录中看不出来。

 

我们前文从现代审美貌似飞扬激进、实则精神保守的“双重性”出发,指出Walter Benjamin的美学思想是以攻代守的向前逃,Clement Greenberg和Theodor Adorno的则是抬高门槛,不让人进,但没有交代Danto和Boris Groys两位先生是属前者还是后者;“标新立异”的艺术创作和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追求利润之间存在着内在的联系,从这个角度,我们介绍了Boris Groys的“新”理论,却没有在这个上下文中提及Adorno和Danto,虽然他俩各自——当然还有许多其他理论家——也在不同场合中提到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交代,没有提及,是因为现代审美的“双重性”或者艺术创作的“标新立异”,归根结底,都不是那个可以撑起整个艺术理论发展史的“宏大叙事”,不是中国成语“纲举目张”中的那个“纲”。只要举起了它,所有的“目”,也就是艺术理论家和他们的理论,就可以一清二楚地“张”了开来。从现代审美“双重性”这个角度,我们可以谈Benjamin,谈Greenberg或者Adorno,但Danto的思想就不能用这个“双重性”概括;Groys的“新”理论可以放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这个大背景中讨论,但其他人的理论就显得勉强了,且不说门外还站着一大群早已不耐烦的法国后现代大师。

 

没有说清楚这个“纲”,没有整理出这个可以撑起整座西方艺术理论史大厦的“宏大叙事”,这是我们介绍国外理论时常常犯的毛病,世界各国都是如此;不仅我们中国人,西方汉学家们也个个都是这个全球性“流感”病毒携带者。当然本国人也犯,比如今天的西方,什么“艺术理论指南”、“艺术的哲学”、“美学引论”等等多如牛毛,但能“纲举目张”的,就像当年Winckelmann的“古代艺术史”那样的,用一条红线,一个“宏大叙事”,将古希腊、古罗马流传下来的几万件艺术作品一一串起来的,却稀如麟角。是因为他们身处传统之中,耳染目濡之下,不用说也知道,还是因为“叙事”太“宏大”了,他们自己不清也不楚?

 

在我们提到的几位理论家中,行文中最关注那个“纲”、那个“宏大叙事”的,无疑是Danto先生,尽管最后这位老兄干净利落地“终结”了这个历史。

 

Danto先生的“宏大叙事”从文艺复兴开始——文艺复兴之前的“宏大叙事”一样缤纷多姿,怪鸟乱闯,但那属另一个故事了——,分三个阶段。从文艺复兴到十九世纪末,这是第一个阶段,主导的美学原则是模仿自然,追求的是我们之前多次提到的客观再现。十九世纪八十年代,传统艺术实现“现代转型”,即我们前面介绍的,艺术追求由客观再现到情感表现的转型,一直到二十世纪的六十年代,现代艺术大致持续了八十多年,这是第二个阶段。然后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某一天,那天万里晴空,阳光明媚,Danto先生早上起来正煮咖啡时,忽然脚下被家中的宠物狗“爱因斯坦”绊了一下,立地“悟道”(除了“悟道”,早上这一段纯属玩笑杜撰——特此声明),意识到“艺术进步发展史”“终结”了,“后现代”,或者按照Danto先生的叫法,“后历史”的艺术开始了,这是第三个阶段。

 

以上介绍的当然只是少儿纯洁简化版,儿童不宜的部分一概删除,另外,类似各个阶段具体哪一年开始,哪一年哪一月结束,以哪几位艺术家为代表等等诸如此类的枝节梢尾讨论虽然也很有意思,这里因为我们的“叙事”太“宏大”,或者如黄仁宇先生说的,因为“大历史”的视角,也被肆意忽视了。对我们的上下文来说重要的是,这个艺术史“宏大叙事”的三段论,基本上为今天的理论界所接受,也就是说,上课时,老师可以照本宣读,比如,本文开头引的Blackwell的“艺术理论指南”一书,按照传统、现代和后现代等等,将历史上的著名理论家一一排队,依据就在这里。

 

这个“宏大叙事”的好处是一目了然,简单易懂,但本质上,与编年史并没有什么区别,对解答本文开始时提的问题当然也没有任何的帮助。不过,Danto先生志不在此,自八十年代那一天他“悟道”之后,他关注的只有两点一个问题:“艺术的终结”和“后历史”的艺术。这虽然与我们的问题无直接关系,但他的解说和旁白还是很有意思的,我们可以从中看出一些端倪。(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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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成小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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