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那当时你的父母看到过这些言论吗,他们怎么想的你知道吗?
范:嗯,我的父亲已经去世了,我的母亲肯定不会上网了,她也不识字,她是文盲。但是呢,这些话有一些电视啊,包括中央电视台尤其是中央电视台她有可能知道,也问过她,但是我当时问我母亲的时候呢,我母亲还有点听不明白什么意思,她也没什么文化,后来别人就给她解释,问她觉得我怎么样,我母亲就说我觉得我很好啊,当然你说她听到这些究竟什么心理感受,我肯定也没有问过她。但是我母亲的回答呢,她可能更多的觉得重要的不在于我说了什么,而在于我平时怎样对待她的。就说你不是话说的好听。就像中国很多话说的很好听,私下里面贪污腐败,说为人民服务,但是私下名车美女贪污。因为我对我母亲一直很好,你要对她好,人这个东西你要对她好她是感觉的到的。那么一句话,在那种情况下,像我母亲,当时地震发生后我母亲也担心的不行,我哥跟我打了好多电话,当时都打不通,那她觉得只要你能够活着出来那就是很好的了。而且在地震那种情况下其实谁都清楚,包括在哪个都江堰也好真有这种两夫妇跑出来了,孩子落在后面了都有啊。但是我写这个文章你说是行为艺术,真的也是,我当时确实有很多意图,它引起的反响我确实不是有意的,我写的文章不是要获得名声。但是引起争议我是有意的。但是我当时写这个文章我其实有很多意图,其中一个意图就是:我认为我们的媒体报道是不够真实的,就是说他媒体报道里面全部都是英雄啊全都是不对的,因为在地震现场对很多东西的了解,我知道当时千奇百怪,但你媒体把也许英雄占百分之,千分之一,你把千分之一当做千分之千的时候你就已经是遮蔽了真相。你说我这千分之一是真实的,我先不管这些英雄是不是造出来的,有的其实是造出来的,这千分之一是真实的,但是一千分之一取代了千分之千,你就是虚假的。那我当时就说不是都是英雄,当时地震的现状是,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绝大部分人一片兵荒马乱,惊恐万状,其实我当时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记录当时的灾难时期的人的恐惧并且颠覆我们长久以来习惯的虚假的制造英雄,把遭难变成好事的这种稀释模式,当然还有很多在里面,我今天只解释这一个。
王:事件之前和事件之后在你的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呢?
范:在生活上,每个人每天睡觉吃饭,但是肯定会有大的改变,这个大的改变就是,如果没有这次事件,你们肯定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会来采访我呢?更不可能什么中央电视台啊,BBC啊,日本朝日电视台来采访我。
王:还有你一个问题,是我非常个人的一个问题,就是说,如果在网上,包括我称呼你为范跑跑的话,你会介意吗?
范:首先从我个人而讲,因为我长久以来是一个另类或是边缘的生活,而且我在大学毕业后十几年,人们对我有各种各样的攻击,说实话,各种各样的攻击,包括在网上的一些议论,说实话很难接受。所以我的心理承受能力如果不够强,我是不可能挺过来的。而且我有个浙江的朋友他跟我说,“如果承受这样的攻击的人是我,我可能已经自杀了……” 他们都觉得我内心挺强悍的,但是呢我说这不等于对我没有伤害,就是说,因为这样一个命名的话,本身它包含了贬义。首先,给人起绰号,本身就是一种不尊重的表现,而且起的这种绰号本身就已经蕴含了一种贴标签的,甚至是道德意义上那种盖棺论定的感觉。所以,我觉得我内心能够承受并不等于的不介意,这是第一点;第二个呢,就是说,就算我的内心或是情感上不介意,但是从我的权利意识来讲,我觉得这是对我的姓名权,对我的人身权利的人格尊严的侵犯,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要捍卫我的人格尊严的权利。因为我这个人是一个尊严权利意识很敏感的人,所以很多和我认识和接触的朋友会发现,我在有些地方似乎显得很不在意,但在有的地方别人本来无需在意的地方,我又显得很在意,其实我对我的尊严啊,权利啊,自由还是很在意的。所以,比如我的朋友跟我开玩笑叫我范跑跑,这个我不会在意的,但是如果别人用这个称呼本身包含着人身攻击,或价值判断层面在里面,那我觉得我会视为对我的姓名权或者人格尊严的一种侵犯,而且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加以反击,但是它不代表着我的内心不能够承受这种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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