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XK-2013-19《山魂》
180×96cm-2013年-(图没调)
题:山魂梅里癸巳小可
印:水墨天地、神韵、小可、李、在精微、水墨家园、有无之间、臧雪斋.
在进修期间,我认识到绘画表现中造型能力与视觉结构关系在绘画中的重要性。这个结构造型关系不管是具象表现、抽象表现,还是写意表现,都需要有一个造型结构方式作为表现的支撑点。绘画中的结构如同建筑结构,是建筑的基本框架,在绘画表现中,如果这个框架搭不好,其中的笔墨、色彩等表现就无法发挥作用。同时进修期间使我树立了一种相对比较开放的表现态度,并在绘画中强化个人重表现的感受,以这种思想为指导创作了作品《宫墙》。作品表现的不是套用传统的程式化,而是强化了“线”,强化了“透视”,并凸显一块块城砖的积累与重复,使作品更多地显现了对特殊客观意境的表现。当时《宫墙》参加了“北京风光展”,受到业内外人士包括吴冠中先生的肯定。
陈履生:现在看来《宫墙》具有特别的意义,和许多著名画家的早期作品一样,都具有坐标的性质,都成为人们研究其发展路向的一个参照,它是哪一年创作的?
李小可:1986年。当时我还参加了日本著名画家加山又造举办的人物画短期训练班。亲眼看到加山先生的写生过程,感受到他对艺术的严谨态度与探索的精神。在训练班快结束时,我与同班的姚鸣京到河北涉县王金庄画了一批农舍的速写,对后来我绘画的造型也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
我在美院的一段学习时间中树立了一个思想,即绘画除了继承传统以外,也要重表现,不管画画成什么样,一定要有自己个人化精神的表现,在画中一定要凸显个人的审美感受与选择。后来,“北京系列”的作品包括《宫雪》、《晴雪》、《夏》、《大宅门》等等,在表现中是把对生活的那种特殊感受转换为部分传统表现的方式而有选择地运用,又必须有新的视觉语言的尝试,以适应新的表现意境,好的艺术作品一定要有艺术家情感、精神和时代精神的融入。父亲讲“千难一易”,表明任何风格面貌的建立要靠条件,只有条件具备,才会水到渠成。“七十始知己无知”、“实者慧”,只有不断地学习、发现、探索,才能产生新的表现可能性。我各个阶段的艺术选择都深深受到父亲艺术精神的不断影响。
陈履生:这是毫无疑问的。每一个人都可能这么认为,您的每一步都有父亲的指引,都有可染先生的影响。
李小可:关于父亲的影响,最初是在他身边看他如何画,如何处理画面的意境、层次和笔墨的整体感。他强调画面只有整体感强,画才会更有表现力。他常说:“我要把画面中针尖大的多余白点去掉,就像京剧舞台上净场一样。”但父亲给我真正的影响还是在后来不断为他的艺术做宣传、出版、研究、办展览的过程中,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他的艺术精神。比如“要精读大自然与传统这两本书”,好的山水画需要把传统与对自然的感动连接起来,探索和发现水墨表现新的可能性。写生时“要像从其它星球来的人一样”,到大自然与生活中去感受,发现美。他强调艺术要“在精微”,艺术表现过程中“在精微”的重要,这就是艺术家在创作中火候与分寸的把握,差一点儿都不行,说的是艺术要精道。
另一方面我的思考是如何把重表现中的开放性状态与传统中国画的笔墨表现、程式化的语言方式连接得更加紧密,所以后来创作的包括黄山题材的一批作品更加强调笔墨程式化语言的研究。《水墨家园》实际上也是强化水墨为主的表现,突出画中线、皴,以线、点、皴去表现北京老城的生活气息。画面的构图也不同于传统一般化的方式,没有更多地强调虚,如果画面留白留得很多,再加上一点儿渲染的鸽子什么的,必然会削弱房顶这个视觉语言整体的压迫感,而画屋顶的线,我会用湿笔去擦,使线变得含蓄、丰富。画中把具体与抽象笔墨结合起来,形成了强烈的表现力。《水墨家园》让你感觉到中国传统笔墨有着自己独特的表现力,试想《水墨家园》的屋顶用油画去表现的话,肯定不如中国画的线与水墨的表现更具效果,这也使人感到东方水墨的表现还有无限的表现空间。
当我回过头来深入研究程式化的语言表现方式时,我也临摹了很多东西,包括沈周、黄公望、董其昌、八大山人、“四王”等作品的局部。通过深入的临摹,让我更加认识到中国画的程式化不是不讲究造型,而是特别讲究程式化结构的造型,讲究笔墨以线概括的造型,这种程式化笔墨造型方式更适合再造山水和笔墨语言的发挥。通过对传统水墨的研究,后来的创作越来越使我感到对水墨的表现只要你打进去,无论在审美境界,还是在水墨语言表现上,都还有无限的表现空间。我的水墨表现在很长的一个阶段里是先抓住线和线的结构,而父亲的画突出的是墨的表现,但在他的墨里头含有很深的造型结构基础。如果没有这种造型结构基础的研究,直接进入到墨,这个墨会比较空洞,所以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强调以线的结构表现为主,这是一个过程。
另外一方面,我还是坚持自己重生活、重表现的态度,画了大量的水墨写生。写生过程中尽量把生活中新鲜的审美感受注入到画面,但不能过度概括。过度的概括和用简单的程式化语言去套,必然会丢失生活与自然中最具生命力的新鲜的东西。在不断的写生中会发现新的审美领域与绘画语言。
关于我的“西藏系列”,水墨表现更关注的是一种特殊意境和人文关注。虽然作品中画的是雪景——《正月的雪》、《冬日》,看上去是雪后的人在那儿转经,实际想表现的是一种使人心灵宁静的意境;那幅《晴》的蓝天,浮动的白云,远处刮来的风与西藏寺院绚丽的色彩,虽然颜色绚丽,但还是会使人感到一种远离喧嚣的宁静,它包含着藏地,体现人与自然、宗教文化融为一体的境界;《山魂》是表现高原雪山的那种瑰丽、圣洁和苍茫、神秘的感觉,我一直在寻找表现藏地雪山的特殊语言方式。
陈履生:您整个创作的历程是经过北京、西藏、黄山三个系列的一个延续的过程,从70年代后期跟父亲去黄山写生,从此写生奠定了主导您的一种创作方法,这个三个系列题材处于您的不同发展阶段,我最感兴趣的是80年代您的“北京系列”,水墨家园,画北京的这种以民居为主题的题材,实际上是应和了这一时期开始出现的乡土题材,应和了西北风唱遍大街小巷的时代潮流。您画身边的乡土,画京味儿,也是在一种潮流之上。从另一方面来看,因为80年代时现代化刚起步,还保留了大量旧的城市格局中老北京的风貌。您的画出来之后,确实让大家眼睛一亮——李可染的儿子没有去画父亲的漓江,而是画身边最熟悉的内容。这一在当时美术界没有可比性的题材和笔墨方式,形式感很强,没人这么画过,当时您为什么想到画这个题材?
编辑:田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