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面全裸——向京与魏星的对话
0条评论 2013-08-15 15:04:18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向京  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  雕塑  30×155×95cm  2007年  玻璃钢着色

向京 我22岁了,还没有月经 雕塑 30×155×95cm 2007年 玻璃钢着色

身体在我这儿作为载体,它本身的力量所在

魏星(以下简称魏):我看你早期的一些作品,其实是关于一些比较具像的女孩、女人。但是你现在的作品,形式上越来越强,越来越非具像了。尽管她们其实有具体的五官,身体各种的器官也刻画得很细腻,但是给人的感觉,她们并不是某一具体的人,而且这里所谓的非具像就是说,你并没有去刻画人物本身的社会身份,而是注重这样一种非具像的表达,这种非具像指的就是她们并非是对具体的人物的呈现,而是对消解了社会性角色之后的那种甚至是中性化的、生物学意义上的人。我现在想知道,是什么样一种因素让你慢慢从以前那个形式,转向这样的一个方向,是因为年龄的增长、经验的积累或者是对生活的认知,越来越深入了,越来越宽广了?

向京(以下简称向):的确我刚开始做作品的时候——甚至是我从1998年以后,开始做这种等人大的作品——不管对自己的人生,还是对做艺术这件事情,我还是处在一个比较模糊的状态里面,我肯定会做,但是怎么去做?还是处于一种比较自发的,没有什么计划性的那种状态。所以,开始的部分只能依赖一种自我经验的部分,依赖与自己相关的东西。

但是从2005年“保持沉默”个展的那批东西,我开始有一种比较自觉的意识。你所讲的所谓带有社会身份的人物,我觉得还是和经验的部分有关系,就像你在生活当中看到的部分,我必须要依赖这么一个载体,需要这样一个视觉性的,或者是能触摸到的生活,去反映我所认知的世界。当下这个时代人的精神状态,在这个外皮下面。在那个展览当中,其实也有几件作品,比方像《你的身体》就超越了这样一种叙述,比较代表性的,它把许多因素综合在一起,有种纯粹性,虽然是一个反观念的作品,但是由于反观念,使它成为一个观念很强的作品。当时各种因素交织在一起,完成了那么一件力量到位的作品。在我以前的那种状态里面是无法完成的。当我做完《你的身体》之后,这一部分的表达就成为一种可能性。

那个展览结束之后,我就开始酝酿这一批新作品。原来我很多东西是本能推动的,这时候我那种觉悟意识开始慢慢形成了,能够超越自身经验的部分,很清晰地解构自己未来创作的计划,尝试把一种认知的东西表达出来。这一批作品,我清楚地知道要把我做女性的主题,通过这样一个展览结束掉,做作品就像说话一样,如何去表述得更清晰完整,便于和别人达到一种交流。所以我这一批作品,干脆就把一个主题性的东西做得非常的小,达到一个预期,可以往深里去挖掘。

这批东西从观者的角度来看,就像生活被撕掉外皮,一个女人或者一个人,被剥去了外衣,她露出来的东西。你所谓抽象,在我看来,当人去除身份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之后,那个我们,那个人类,其实可能你并不认识。

魏:对,那时候你还是想尝试表达社会存在的一种状态,但是我觉得你现在的作品,已经把这样的一种因素给去除了,更加纯粹。而且你更加关注的是对灵魂的一种注视,这种灵魂的注视,她是赤裸的,她是没有外衣的,她不需要任何身份的这种打扮。所以,你的这一系列的雕塑,它实际上呈现的是一种自然人的状态,而不是具体的社会人的状态。

这有点像英国的雕塑家安东尼•葛姆雷 的作品。他曾说过,身体是一种亲密的,或者说是一种私密的建筑,他希望通过塑造这样一种建筑的结构来唤醒人的一种主观经验。他的作品,因为都是没有人的具体的五官的,所以更加彻底。所以说他的作品,内容大于形式,或者说是十分抽象的。更多的不是关于视觉和肖像,而是关于人类的一种象征的东西。它是非个人的。但它也是关于每一个人的,我觉得你的这批作品,从这个意义上说,跟他的东西实际上还是有一些相近的。

向:这里面,我一直还强调另外一部分,我可能永远不会走入用纯粹概念性去表达人类的身体这种模式。即便说把很多这种因素、枝节都处理掉了,我仍然还是很着迷于各种细节的刻画。比方说每一个人长得都不一样,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不同。比方说,腿长腿短,胸大胸小,反正都会有一些特点性的。让你觉得这是具体的人,很多不是搞艺术的朋友经常会跟我说这个特像我认识的谁谁谁。这样的一种东西在观念表述里面实质上是很反对的。当代艺术里面会注意去除这种叙事性,但是我恰恰特别感兴趣叙事性这一部分。

这里面对我来说是这样一个概念,我觉得我们做的还是一个通过视觉性的东西,去传达的一个……尤其是做艺术,我不是一个哲学家。

魏:所以你的作品,更加关注的还是非常个人化的,情感的东西。

向:很多人会给很多形容词,诸如迷茫、无辜、惊恐,因为她很明显有一个什么表情,就像你看另外一个人,面对面,就是有这种感觉。他们说你为什么这样做,这实际上会削弱你很多观念性的表达。应该是一个没脸,或者说没有五官强调的东西。我说恰恰我坚持所有这些细节。这个东西对我来说,就像阅读一样,有一个历程。我利用了一个人的日常经验的部分,她的身体上,你会不停地发现,这儿还有一个伤疤,这个手长成这样,指甲怎么怎么样。通过这样一种经验的载体,再去重现更复杂、更丰富的精神性,这就是一种转换。需要一个阅读的时间和过程,它会有很多层次。如果仅仅是一个直接观念表达的话,我觉得我还不如直接说一句话,会比这个要更有力量。我说过《你的身体》这个作品,就是因为“这是身体给予腐朽灵魂的一次震撼”这样一句歌词来的。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表达,我为什么要做这个东西。用雕塑这么古老的方式去做艺术的时候,什么东西能够做,怎么样去做,这样传达才有可能,也是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

魏:我们常说肉体是灵魂的禁锢,这样一看,好像灵魂是肉体的禁锢一样了。

向:也不是,原来我想不明白身体这件事,我还没有界定好,不知道往哪条路上走。对存在这样一个事实太长时间的怀疑,导致我能够持续做这么长时间的艺术。后来我发现,经验性的东西一定要有一个附着,这个理解证实了身体的存在,后来我也开始慢慢发现身体在我这儿作为载体,它本身的力量所在。

我理解崔健这句话,“这是身体给予腐朽灵魂的一次震撼”,并不是说灵魂真的腐朽了,而是说你真的忽视掉自己的身体的存在的时候,灵魂无可附着,它就会变得更加虚无,没有意义,没有存在的可能性。在灵魂受煎熬的那样一种人的眼睛里,肯定看到现在的时代的物质主义与过度享乐。所以,我们所有的一切,尤其是一种价值观的东西,全部是在一个非常物化的层面上去判断的。身体作为让我们可感知的基本存在应当被唤醒,成为原始的力量,直指灵魂。如同我们看皮娜•鲍什的舞蹈,这样的艺术特别给我信心。

魏:对。可是人们对于当代艺术有误解,就会说这个东西不观念、不概念,应该把所有的这种细节都抽取掉。

向:包括情感的东西,所谓这种很暖性的、很潮湿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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