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你如何看待你的艺术与中国传统文脉的关系?
刘:我个人比较喜欢传统文化里的东西。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喜爱,很多时候是生活在这个地域环境和文化脉络之中的人的自然属性,它是在日常生活中遗留下的行为方式与社群规则。这个自然属性很重要。为什么我们在前面的30年的艺术创作当中,没有完全体现这样的文化价值取向呢?是因为贫困落后,是没有话语权所造成的,但我们有优秀的传统,现在也就是拿着金饭碗要饭。当我们有了自主意识的时候,这个自然属性就会显现。今后中国当代艺术的价值呈现,肯定要回到这样一个主题上来。因为这和我们一个民族的自尊和文化复兴有极大的关系。中国当代艺术其实到了一个观念彻底改变的时候,近30年来我们一直受着西方的现代主义和后现代主义的影响。在今天中国社会这种浮躁虚伪、平庸的现状中,对传统品格的诉求和传统美学中那种神秘与诗性美学的呈现及如何以开放式的美学观点和美学手段来完成作品,对我而言是必须面对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这本身就是你的自然属性,我们以前没呈现,是因为我们不自信,并不是它不存在,也不需要我们去寻找。我们不要总是拿别人的语言讲我们自己的故事,要学会拿自己的语言讲自己的故事。
我作品中的物像,比如荷叶等,都来源于中国传统绘画题材,它象征了很多文化特质。但是在我选择这些物像的时候,其实没有从符号学这个角度来思考,我也没有把它们当成和中国传统美学相关的一个暗示。我更多的是从它的生命形态本身所呈现的点、线、面的结构确定要画这样的一个物体。观念需要隐藏,美学却需要直接呈现,我反对直白的描述,从平常的事物中呈现精神暗示及灵魂穿透是我个人努力的方向。我希望在大家认为已经司空见惯的题材中,经过不断地努力,提供一点别人之前所未曾体验过的、未曾呈现过的那种陌生感,这也是当代艺术一个重要的价值标准。
崔:画面最终是某种文明方式选择的显现,格调和气质成为显现这个文明特质与品位的关键,你怎么看待这个问题?
刘:艺术作品是艺术家精神的一个排泄物。个体有什么样的品质,作品就呈现了什么样的气质与特质。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言,如何呈现自己的品质,肯定是在作品以外的地方去积累。我们平时的修养,从其他领域所得到的思考等,这是培养和奠定我们品质的来源。绘画本身并不能给我们带来品质的提升和提高,绘画最终只是呈现。问题是你拿什么呈现?这是呈现品格的最重要的一个前提。作为一个艺术家如果能够继续前行的话,重要的其实不是面对画布本身,而是你的人性、感悟、修炼与体验。说得宿命一些,品格也许不是后天能真正培养的,有文化未必有品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