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会好吗?——陈嘉映&向京对谈录
0条评论 2013-08-15 14:49:57 来源:99艺术网专稿 

图3.8.8  向京  异境——不损兽  雕塑  195×210×62cm  2011年

向京  异境——不损兽  雕塑  195×210×62cm  2011年  玻璃钢着色.

今天,我们都是普通人

陈:你说到那个精英的感觉,你能再说一点吗?

向:我年轻时候精英的概念比较强,也许是在时代的大环境下的缘故吧,渴望成为一个精英似的人,期望努力朝向最高级,期望成为“少数人”。但是好像中间有挺长一段时间就忘掉了这个概念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是不是民主的一个理想,影响了我还是怎么样的,我有点厌恶精英的概念。会去转变,去想象人人是平等的社会。尤其在我早期做艺术的时候,很长一段时间,其实对当代艺术或者说对一部分那种晦涩难懂的艺术,有困扰,甚至反感。当时一直在尝试想做一种东西,理论上来说是人人可以看得懂,人人可以感知的,我特别想还原艺术的可感知性。这是在艺术受制于庞大的阐释机制的背景下产生的,看似艺术更多元了,更多可能性了,但由于艺术越来越难看懂,它变成了圈子化的东西。我反感的大概就是这个。我想艺术不一定需要解释,或者说不能依赖于解释而存在。“理论上”来说,它触发了人的其它通道,是可以被感知的,它反映的是我们自己和我们所在的世界。很长一段时间,简单讲我是在这样一个概念里尝试去做东西,尝试去反映人性的部分,我假设它理论上是人人都可以看得懂的。可能我因为在这么长一段时间里面想做这样的一种东西,以至于我就忘了最早的关于“精英”的概念。

我现在在这两个部分里面有挺大的纠结,包括我在信里面跟您讲的,当我看到这个社会本身种种的贫困、不公平,越来越深的差异,我指的是人和人之间那么大的差异;虽然貌似这个世界是变平了,很多东西是可以共享的,可以分享,但是实际上,这种不公平会越来越加剧,权力会越来越集中。很多事情好像变得很矛盾,这时候我就会完全处在对自己关门所做的事情的怀疑里,不管我做艺术还是为人,自己作为一个社会中的一分子,我怎么样去处理自己的位置,您想在精英的概念里,一定是有担当的,我会觉得更多的事情比艺术对社会的改变有意义。

陈:我想回两点。一点是,以精英的标准要求自己,这当然是年轻时的事儿,后来你做事情,不会老去想精英不精英的,无非想着怎么把事情做好。

第二点是对社会问题的关切。我和朋友、熟人也经常谈到这些。我的熟人、朋友里也有些从事民运,或者从事维权活动,或类似的工作。上海的一个朋友,她本人的职业是心理治疗,老会碰到让人难过的事儿,也容易关心这些事儿,富士康跳楼什么的。还有律师,警察也是,社会的那一面接触得多。

向:还有医生,都是负面的。

陈:我觉得像艺术家、哲学家,从职业上说,可以少看那一面。但是呢,你还是需要更深地看到那些一个现代人躲不开的问题。一个问题就是,我们今天还能不能从精英主义的态度上来看社会问题?以前哪怕那种救苦救难的,也抱着精英主义的态度。

向:它的救世是有心理优势的。

陈:对。我们现在再感受这些时不是从精英主义的角度,我们在一个挺根本的意义上觉得大家都是普通人。在这个意义上,精英主义真的是走到了末路了。我觉得从古到今,可能对这个事儿最敏感的就是尼采。有很多人问尼采的政治意义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在很大的程度上,我觉得尼采的确不是在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在回答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在现代社会中,精英是如何成为可能的,或者精英应该怎么办——如果还有的话。我觉得这个精英主义真是一个特别好的切入点。

向:以前我会很简单地去假想,不管是历史也好是这个时代也好,它应该是少数人推动的,我始终这么认为吧。在现在的时代里,可能还是这么回事,但已经不是这个概念了。有段时间我对政治的概念感兴趣,发觉很多的关系不过都是权力本质的,只要牵涉到对事情的影响都和权力有关,甚至在艺术的范围里,走出创作的第一现场,你马上就会进入权力结构,甚至很多艺术家在创作的时候已经带有对权力关系里的策略考虑了。这个时候不是好、较好、最好的关系,而是权力的制衡和突围的问题,当然这又是另外的话题了。

编辑:陈荷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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