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就是你不想进入的一个入口。
杭:她是摆脱不了。
向:不是我不想,因为我知道这只是一个路段,我一定会再往更远、更广阔的世界走去。我最终是以一个“人”的方式存在的,但是我不得不面对我首先是个女人,而且我还要接受我是个女人这样一个事实,不管我喜欢还是不喜欢。到现在,我终于能接受,而且喜欢了,而且我发现只有经过这个入口才能去更广阔的地方,才能真正去认识人性。
我始终认为中国的女性问题应该比西方的女性问题复杂严重得多。
吕旭峰(以下简称吕):其实我觉得向京在问自己为什么是个女人的时候,是有一种无奈的。
魏:她就说一种次性别的地位。
翟:你看她其实真的很悖论的,一方面她认为女人实在是一个次性别,就这点来说她是自觉到性别问题的,另一方面呢,她又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我想我很理解这种尴尬。
王:作为一个后殖民的研究者,你想说一切弱势群体都在面临这种尴尬吗?
翟:完全正确。
杭: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想甩开来说几句:比如碰到女人在月经的时候,她可能会说:“我为什么是个女人?”;她在很痛苦和悲伤的时候,她会说:“我为什么是个女人?”。但是男人呢?男人在很痛苦、很悲伤的时候,他不会去考虑“我为什么是个男人”。他天然的会让自己面对痛苦和悲伤。那么说,这是不是社会赋予男人的另外一种伤害呢?因为女人还可以想,我是一个女性,为什么是女性遭受这种东西,男人就不行。
翟:也不是这样,我根本不想讨论男人和女人之间的公平还是不公平的问题。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女性主义我根本不想讨论,但是为什么还要讨论?我这个人其实一点性别意识都没有,我只希望到最后,人们不要总是让我不得不面对“女人”这么个身份。我实在是不想说了。
杭:但实际上最后还得说。
翟:比如说,我希望向京在做作品的时候,不再面对“我为什么要是一个女人”,我看作品的时候,我也不想“向京是个女人”。
杭:因为你是女性,你是女性看向京作品,你有这样想法。我看向京的作品,我感觉比较像个词“挑逗”,有一种挑逗感。
翟:你说了“挑逗”这个词,而用意完全和你的本意相悖。这个词恰恰说明了你的男性视角:“女人的身体,男人的目光”。
向:对女性的客体化。
翟:就是这个词:“客体”。向京说自己的作品不是“客体”,但在春晓看来就是个客体。
向:比方说《你的身体》那件作品,女的看的这种感受绝对和男的看的完全不一样。女性身体在艺术史里永远是被当作客体被看的,习惯性的。
杭:也许吧,但是我接着在“挑逗”之后,我看到是一个“冷漠”。
向:这就是拒绝被客体化。
杭:是一种冷漠,然后冷漠完了以后我看到是一个自我。那么从她的作品的挑逗到一种冷漠感,渗透到挑逗背后的一种冷漠感,熟视无睹的冷漠感,到后来的一种自我状态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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