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那在你看来,什么样的作品才有可能是一个女性艺术家所做的作品呢?
吕:也不完全这么说。就是说,比如说有的人,她的作品里体现出了母性或是其他的女性极其异于男性的那些气质,但是向京的作品里就比较少见。
向:我觉得我一直想给阐释机制捣乱,但如果你们都认为我的作品看不出男女做的,那问题岂不又回到原点?
魏:所以现在有一个误区在哪里呢?
杭:作品第一个是“挑逗”,第二个是“冷漠抗拒”,所以就造就出了她的这种气势。
魏:看向京这个作品,我就不会去想背后做作品的这个人,这些作品并不会导致我去想象它们的作者一定是女性。
王:其实这里面一直说女性主义,一定说女性主义得是女艺术家做的才是,所以这个问题在这儿,男的不能做女性艺术家吗?
翟:当然可以。
杭:向京雕的这个是女人吗?
翟:她雕的是不是女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作为女人的这个身份还在被关注,你看到向京的作品,可能不知道她是个女的,但是你还会问:“向京她是个女的吗?”问题在这个地方。
杭:每个人的知识、经验、背景不同,看作品的感受也不同。比如我看向京,封面那张,你看那个肚脐整个的部分,实际上是极度写实的一种性感。
翟:我倒觉得很抽象。
杭:她这个局部,包括女人的肚脐沿着这个地方的转折,包括这个线啊,这些东西,你也可以说我是一个男性眼光。
向:我强调表述的主观性。你真的要看作品,就没那么写实,可能结构是错的。但是你觉得写实,因为就是我的感受逼真,不是对照片拷下来的一个东西,而是通过我的主观描述产生的一个东西。可能甚至比照相机还要接近真实,所以我的作品拍出图片更逼真。
杭:你就看这个局部本身的话,确实是想不起别的东西来,就是一个肚子。这个只能看到挑逗,因为是局部,看不到背后的冷漠,冷漠要看头才能看出来,整体、还包括它所处的环境,就是向京的作品,她每一个单件作品在呈现过程中都涉及环境问题。
王:阐释的背后总存在着某种关联,力图将作品的意义完整地呈现出来,而不是忽略这些环境,环境、现场都是作品的组成,这样对于具体的作品就不是单一的讨论了。如果不强烈地面对作品,怎样会涉及到作品的女性主义呢?又怎样涉及身份问题呢?而这些问题又是如何成为我们讨论的基础呢?
吕:你说过做作品要有问题意识,我想知道你的问题是什么?
向:活着,这是我最大的问题。你存在的终极的东西就是死,那么你肯定要面对活着的这个过程。
翟:我觉得艺术家跟理论家真的很不一样。理论家对待一个问题复杂得不得了,艺术家就特简单。
向:不是特简单,考虑问题的出发点肯定是不同的,理论家是做这样横向的东西,艺术家做的是纵向的东西,一个点往深里掘。
翟:所以看作品还是理论家的事,而不是艺术家的事。
向:解释作品,理论家肯定更感兴趣。
魏:对,进入到作品里面,肯定要进行阐释。
翟:所以说艺术家怎么阐释不重要,重要的还是别人怎么接受。
向:艺术家不得不卷入这个阐释系统里来,一方面获得很多策略性的经验,另一方面也从这经验中得到智慧去抗衡。这也是理论的推动作用。
杭:作品阐释在这块,你是回避也好,不回避也好,反正是引起了这么多的话题,不光是我们在说,其他人也在说,将来会怎么说……
翟:我特别感兴趣的是,她以后的作品是不是能够真正把这些个东西拢到一块来。
杭:我注意到她以前的作品其实是有着很明确的身份意识的:学生啊,青春啊,小短裙啊……
向:那些是非常经验主义的东西。
杭:她以前的那批东西,包括有好几个,比如《拿烟的女人》、《初潮》,我觉得真的就是一个女人做的,因为男的想不到、也不关心这种话题。比如《初潮的处女》,要是换成一个男的,是没办法理解的,但是像那个自慰的女人,要是换成个男的,他也可以置换,但是那个初潮的少女,根本置换不了。而现在做的这一批我觉得更加人性化,这一批东西我觉得统统能置换。
翟:我觉得现在看到的是你超越个人经验的过程。
杭:对,那个阶段还是能看出制作者的女性经验,到了下个阶段,就是一个人性的经验。
向:也可以期待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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