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版自序:
实事求是
(美)刘香成
1976年春天,我开始为我的摄影导师基恩·米利工作,并跟随他学习新闻摄影学。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帮助米利翻查他毕生全部作品的负片、小样和幻灯片,筹备他的摄影集,度过了许多个难忘的下午。
在我的印象中,基恩从未提及光圈、摄影机或景深。比摄影技巧更重要的是,基恩教会我怎样阐释人类的体验,并将其富含生气地反映到二维影像上去。他让我坚信,一个人必须深刻关怀他的拍摄对象。
当初我带着《时代》周刊的第一份委任状来到中国时,并没有意识到我在北京的命运,我将在这里拍摄中国“伟大的舵手”毛泽东的葬礼。当时我被困在广州,旅行社导游告诉我现在去北京可能有点“不方便”。我冲到街上,接下去的几天时间里都在拍摄当地人筹备毛的追悼会。
在平日里中国最轻浮的广东人的脸上,我看到了一种不平常的平静。我不太能确定是什么造就了这种表情。他们曾宗教般虔诚地背诵毛的语录,现在则开始关心自己的未来命系何处。
从那时我便了解到,毛的去世,是占全人类四分之一的十亿中国人预料中的震惊。他们花了远超过自己想象的时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们需要重新思考没有毛的未来。
此后我多次因公回到中国,停留时间从几周到数月不等。但我很快意识到,我需要更多的时间来了解中国,了解她复杂的历史,了解政治给这个国家的人民和制度带来的巨大影响。而要想以影像呈现这个国家,我必须建立各种个人关系,并要付出比一般中国人多得多的耐心。